第53章(第2页)
不论成功与否,灵魂总免不了堕落。
灵魂的堕落成了特定时空的必然,如同自由落体运动,运行轨迹来自上帝第一脚的恩赐,同灵魂的质量没有关系。
这些灵魂在滑行之中的自我救赎纤弱无力,亦如自由落体运动所能凭藉的阻力仅仅是稀薄的空气。
我读这些小说,时常透不出气,感觉氧气被抽空了。
有种批评,说是太贴近生活的小说,是新闻式写作,没什么文学价值。
我的文学观很陈旧,始终不明白文学为什么要疏远生活。
还有一说,新闻是历史的初稿。
可那些专司新闻的媒体,会为未来的历史学家布下迷魂阵的,那么,小说真能起到新闻的效果,倒也是功德无量。
我便以为批评别人小说是新闻式写作,实在也是一种抬举。
生活中的很多故事,本是不知道的好,落得耳根清静。
可偏偏有类作家是多事的人,专挑有些人不高兴的事说。
谁想装聋作哑,可以不看这部小说集。
废言小说
书越是弄得一本正经,我越是生疑;就像做人,那些凡事冠冕堂皇的,往往道貌岸然。
废言的小说绝不作态,读他的小说集《城市爱人》,就像在同一位经事颇多的朋友聊天。
废言称自己的小说为方志体。
其实关于历史,我倒宁愿相信稗官野史或民间传说,不太相信那些煌煌赫赫的史志。
史志看上去言之凿凿,却免不了指鹿为马、颠倒黑白。
中国没那么多史马迁或董狐,秉笔直书只是史家的理想或傻气。
史家只要端着官家的饭碗,就别指望
他可信。
倒是中国史家的笔法,简约凝炼得好。
废言所谓方志体小说,大概就在笔法的神韵上。
他那一组《广东房子人》,写一个个人物,总是廖廖数笔,须眉毕见。
废言的小说,就像我喜欢的稗官野史和民间传说一样,没有自私的功利,不理会什么叫正统,不讲究为尊者讳,也不替谁隐恶扬善,只认天地良心。
有人说文学是一个民族的心灵秘史,也许就因为文学作品超越着正统的史志。
真说史志笔法,最为可贵的,就是作者并非迫不及待地要从字里行间爬出来。
废言的方志体小说,只有小说人物在你面前行走,不会听见作者躲在人物的肚子里叽哩咕噜,也不会让你感觉有一位救世主一样的作家在你头顶飘忽,向你布道传教。
我最讨厌的就是那种打扮得像圣经一样的小说。
中国老百姓好像永远长不大,每天得听各色自命高明者的教诲,回头想看看小说,还得听你作家说教,累不累?作家且莫自命高明,只有读者才有资格琢磨你作家是否高明。
废言是位很懂得尊重读者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