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2页)
送回谢老太,在她处喝过茶,出来时周君说:“如果你不便,我自行回家好了。”
我笑说:“我没有什么不便。”
他便跟我上车。
我问他:“周君你是干哪一行的?”
他很懊恼的样子,“厌恶性行业,女孩子一听便吓得什么似的。”
我讶异,“不会比我的职业更可怕吧?我的工作是无中生有,吹牛扯谈,你说多无聊。”
“真的?那是什么工作?”
“我专业写小说。”
“哈哈哈!”
他说:“你太谦虚了。”
“你呢?”
“法医。”
“哦!”
我说:“真是同病相怜,大家都得不到世人的谅解。”
“可是做为一个作家……”
“谁敢说自己是个作家?”
我笑,“都是江湖救急胡乱混口饭吃罢了,名不正言不顺,倒是你,堂堂专业人士,不必以少数人意见而对自己职业抱有偏心。”
“凌小姐,被你三言两语,我顿时振作起来。”
他很会说话。
“客气客气。”
我说:“府上到了。”
他礼貌的问:“有空喝杯茶吗?”
“刚喝过,一肚子水,改天吧!”
女人总得有女人的矜持,我推了他。
“改天见。”
我加一句:“改天再约。”
家里有数千字要赶,我实在没有心思出去喝茶玩耍。
我不敢说自己有工作狂,但有时候看到无名小卒或是当今红牌,动辄脱稿,实在觉得他们没有责任感。
没有空就不要写,写了就得负责。
但是逍遥的人自有他们的乐趣,像我,成日的写写写,快发疯了,没有人同情我。
说什么自由工作,人家至少有周末休息,我们连这种例牌假都没有,眼睛一睁开来便得写。
也曾试过出外找一份工作,可是一层层的晦气压下来,很不习惯,早上准七时起床,到公司报到,把所有该做的工作全部做完,老板还是要挑剔,无论怎样,他是英才,你是奴才,这样子下去,日子久了,难免不为了息事宁人而自认是奴才,这么滑稽的关系不知如何维持,只好辞职。
至今尚怀念那份薪水,虽然同事粗鲁不文,又病于肤浅,但到底月底会得发出固定的薪水来。
这是过去的事,不必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