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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学过攀崖。
但她的话在冯焕耳朵旁边一划而过,毫无穿透力,一个字都没有进入他的耳鼓。
他的耳鼓被尖啸的火灾警报包得严严实实,其他什么声音也别想穿透进去。
她从玻璃门里出去,往楼梯间跑。
冯焕的身体比以往更轻,简直毫无分量。
她心里酸痛起来:五十多岁,可就是这样绵软无力地靠在你怀里,生死全交给你,你现在像全公司人那样疏忽他,弃他而去,他也无法表示意见。
她发现冯总也在不断说话,而她耳朵同样厚厚地堵着警报的啸音,被堵得石头一样实心儿。
这座楼里还有不少外国公司,所以各种音色的叫喊里滚动着浑重、低回的异国语言。
某个有经验的人已把电闸拉了,停了电,所以进入楼梯间就等于进了山洞。
彩彩听见一双脚有力而迅速地踩在一格格梯阶上,形成“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的强劲律动。
这双脚是两阶一步、一步两阶地直奔而下,马上找准了一个令人心定的节奏。
这就是她自己的一双脚,是她自己长期以来在比赛中训练出的心理素质使她找准的节奏。
一有节奏就好办。
她事后会惊讶自己的冷静,原来她是一个有大担当的人,一个真正遇到事情不知怕的人。
那要在所有员工嘻哈地相互压惊,相互描述彼此丑态的时候她才意识到。
等彩彩抱着冯总跑下六七层楼,她突然觉得事情蹊跷。
那股烟似乎淡了下去,下到二十四层就已经闻不着了。
她还是坚持把冯总救援到底,直到从楼的边门出来。
救火车已经远远赶到,显然有人用手机拨了“119”
。
冯焕在彩彩怀抱里十分狼狈,浅茶色眼镜歪在脸上,一根腿绊住耳朵,另一根腿支在脖子上。
所有的员工这时全想起了每月谁给他们开工资。
想起他们刚才顾头不顾腚地大逃亡很可能惹恼这个开工资的人从而下个月得去另找一位开工资的人。
他们心还没有完全死,还想补救,所以高喊着“冯总!”
就围拢上来。
他们喊“冯总”
其实是某出戏里喊“毛主席!”
或“党代表!”
的音调。
二十七八岁的刘秘书因为午餐后去公证处取文件,所以漏过了这场“忠诚考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