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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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九点,一起去楼下花园散步。
她拿着水杯,精神奕奕的小人。
花园里有乘凉和遛狗的人,远处有霓虹。
我示意她背诵古诗,她逐首背诵下来,童音在风中吹远。
即将下雷雨。
闷热,闪电稍纵即逝,雷声沉闷。
她说她害怕,却似乎是撒娇,紧紧抱住我的脖子,把脸贴在我的肩膀上。
整个身体与我依偎一起。
她抱着我如此紧迫,以至皮肤上渗出温热黏湿的汗液。
抱她进房间,她已趴身睡去。
完全是默默地突然地睡着了。
我经常因为被她的美震慑,而无法说出片言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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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方言里,喝茶,是叫吃茶。
即使不是拿出茶叶来泡,只是口渴了喝杯白水,不叫喝水,也叫吃茶。
喝酒同理,叫吃酒。
一个优雅的朋友的存在,是用以在即将落雪的黄昏招之即来,共饮一杯。
真正的爱酒人,有时不免对月独酌。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喝茶与喝酒不同。
它需要对象,独自喝茶十分孤寡。
正式的喝茶,大家围坐一圈,不时给对方倒茶,不显得萧瑟。
茶像一个清淡矜持的朋友,虽然可贵,却需要给予较为热烈的响应,才不致显得疏远。
认识一个福建女孩,说在成长的古老小村里,幼童从小喝茶,家里烧一大铜壶开水,扔几把茶叶进去,一天只喝茶水。
我有些羡慕的意思,觉得她自小做了成人的事情。
在我家所在的区域,儿童小时候只喝白水。
物质贫乏的年代,还记得有一种上海产的咖啡块,外面裹着白糖,热水里溶化之后,是一杯风味独特的褐色甜饮料。
家里时髦的年轻阿姨,经常泡这样的咖啡块。
正式的咖啡出来,它就消失了踪迹。
父亲吃完晚饭,习惯用玻璃杯泡一杯绿茶。
他的茶叶放在铁皮罐子里,想来也不是讲究的好茶。
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
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
杜耒这首诗更趋向一种心境。
大雪初停,梅花枝探入窗前,月光淡淡,远方客人携带着风霜气息不期而至,只为一夜酣畅对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