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第2页)
他的女儿、女婿已经粉身碎骨,蒸发到空气之中了。
尸体永远也找不到。
他的儿子埋身在百层高楼底下的瓦砾堆里。
他跟殡仪馆的执事人员说,不要仪式,直接把他太太火化行了。
他们把骨灰交给他,他就捧着罐子,一路往市中心走去,大概走了五英里左右,来到了世贸遗址,尽可能挨近零地。
前面有路障,你也不可能靠得太近。
他找了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维持一点隐私,一次一把,把他妻子的骨灰撒向天空。
撒完之后,他又在现场站了几分钟,这才转身,往回家的路走去。
他从公园的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向克里斯多福与伟佛利交叉口,他逆时钟绕了这个三角形区域三圈,然后他停在北区健康中心前,这也是一栋三角形的建筑物。
他一直很喜欢这栋建筑,喜欢它的线条,喜欢它利用空间的方法。
他也很喜欢它矗立在伟佛利与伟佛利交叉口的样子。
伟佛利街不但在这里转了九十度,还岔成两条,刚好形成一个十字路。
这个现象对他来说,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
哪条街是世上宗教意味最浓的街?他曾经问他女儿。
有个星期天,他们俩在格林威治村附近散步的时候,他问她这个问题。
答案就伟佛利街,因为这条街有点像是十字架。
北区健康中心好像自打创世纪开始就在这里了。
角落里有个小餐馆,名字就叫做&ldo;伟佛利与伟佛利&rdo;,这家餐馆没多久就关门了。
有人在这里开了另外一家店,也没撑多久,又被另外一间店面淘汰。
有些东西幸存下来了,另一些则没有。
他站在那里倾听城市的声音,呼吸都市的气味。
有的时候,他深呼吸一下,甚至觉得他吸进了女儿、女婿飘浮在纽约空气中的分子。
他们已经融入空气中了,谁能说他呼吸的不是组成亲人的颗粒?曾经是他们身体的一部分?
他转身,继续前进,穿过克里斯多福街,来到了西十街,接着又到了查尔斯街。
这三条街以前其实是以同一个人的名字命名。
第十街,至少其中的一段,曾经叫做阿摩斯街,这个人的名字就叫做查尔斯&iddot;克里斯多福&iddot;阿摩斯,是当年的大地主,在附近拥有大片土地。
西四街原名庇护街。
站在西四街与西十街交叉的角落,往昔可是阿摩斯街与庇护街交会的地方,如今,可还有人知道?
现在的交叉口名称,没味儿,西四街与西十街,这两个数字没事交叉在一块儿干嘛?在纽约,街是从东到西,大道是由南到北。
理论上是这样,但凡事都有例外。
规矩再严,也难免有些扭曲。
西四街朝北;十、十一、十二街又往南。
他觉得那简直跟韦佛利与韦佛利相交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