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会担心我吗。喻遐的笑意变淡了,他无所谓地说:“不会的,没人管我。”“闹矛盾啊?”姜换看他像看个叛逆期青少年,思及某个清晨的电话与喻遐没来由的怒火,他问,“那天是跟父母吵架了?”“哪儿吵得起来,只有我理亏的时候。”喻遐想装得轻松但说着说着带了情绪,他本就因为这事好几天不畅快了,好不容易从老妈孟妍的电话里调整好心态,提到还是难免气短,“你那天不就想问了吗?就是姨妈要给我妈找男朋友,这算什么啊!”姜换以为他是单亲家庭,但喻遐否认了,他看喻遐的眼神接着就有点变化。“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喻遐唯恐被他同情,打断了姜换的欲言又止,“我……算了,我不想说了,等我回去会处理好的。”姜换诧异地问:“你们家,你做主?”“也不……我处理不了,三两句解释不清楚,但结果是好是坏总要面对。”喻遐深吸一口气,“反正我已经做好准备大不了……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接受。”姜换眼神一沉,漆黑瞳孔似乎更加幽深。那一秒他想了很多,全都关乎喻遐。喻遐也就二十出头的岁数,大学还没毕业,但好像他总能在一些高难度问题上展露出与年龄、阅历不符的沉稳,比如匆忙决定和刚认识不久的演员发生关系,比如说家庭变故无论什么结果他都接受哪怕问题本身其实很荒谬。换作别人,姜换大概率以为“不管怎样我都接受”是说说而已罢了,但他不知怎么就相信喻遐真的能够做到。也许因为相遇以来喻遐明明没什么棱角却莫名让人感觉到冷静和倔强。而姜换看人一向很准。手机卡还是补办了,没有遇到银行那么多复杂情况,营业厅顺势向喻遐推销了几款相对便宜的备用机,喻遐直接摇了摇手转身走出大门。姜换问他为什么,他拿着喻遐刚补办好的电话卡,一个小袋子拎在手里轻飘飘的。喻遐听完,有点想嘲笑姜换是不是没什么生活经验,买不起手机,刚办卡有什么用,明明知道自己身上余额不足。但他不想提醒姜换了,他怕姜换一时冲动再送他一部手机。办完11点了,顺势在附近找一家人气旺的餐馆。等了十来分钟才坐下,点菜都是在新鲜的一排篮子前自选,告知老板娘做法就行。喻遐对这种方式感到新奇,可很多形状奇特的蔬菜或水果他都不认识,只好站在姜换身边听他点了三道菜和主食。佤族菜有点像傣味,喻遐分不出区别。每道菜里都放了很多薄荷,清凉充盈口腔时像咬了一口积雨云。加木姜子的鸡肉细嫩,调味特殊,喻遐慢慢地习惯那股其他地方少见的香料味。辛而微辣,稍显刺鼻,兼有一股来自草木深处的湿润香气。他无端联想到姜换,抬头看了对面一眼。姜换吃饭也慢,筷子举起半晌才放下,一口酸菠萝都要嚼很久。他边吃边抱着手机,不知道是不是又在读《追忆似水年华》。想到这个,喻遐无端觉得他和姜换的回忆越来越多,可能以后会让他痛苦,即便如此,他也不想轻易割舍。结完账,姜换问他想去哪儿逛,喻遐摇头说想回青旅休息。前一夜完全没睡好,早晨醒来后两个人又险些擦枪走火,这会儿吃饱喝足,疲累就开始占据四肢百骸。喻遐的打算也很简单,他不希望姜换送自己到火车站去,那个场景,光是想象他就忍不住鼻酸,可他还要在姜换面前维持既有的洒脱。所以他们最好在街头互相告别,姜换不见他去检票,他也不用离开时反反复复强迫自己忍住回头多看姜换一次。姜换却没听懂他的意思。他看一眼时间:“好吧,先回去,等会儿我送你去车站。”喻遐拒绝他:“不要。”姜换很深地望向他,那双眼睛里有一丝喻遐读不出的留恋。营业厅送的装电话卡的小袋子挂在姜换手腕上,他拿出来研究下正反面,然后把那张卡装进自己的手机,递给喻遐。“干什么?”喻遐这次确实不明白。“方便联系家人。”姜换固执地让他收下,“拿着。”喻遐低头注视两人裹在一起的手指,姜换握着他,他握着姜换的手机。金属被体温捂暖了,边缘圆润,但依然有棱角不自地然刮过指腹。他忽地笑了笑,更确定姜换的生活常识严重不足,一个公众人物怎么干得出这种事:“你想一出是一出啊?手机能随便给别人?”“又没见不得人的东西。”姜换短时间内已经做出决定,在那之前他想好了一切应对说辞,包括喻遐此前和他约定的不要再联络,“溪月小筑的地址网上都能查到,等你回东河,别的都处理好了以后,邮寄到这儿,收件人写杨观凤,她会拿给我。”“万一我把你的隐私四处传播呢?”喻遐故意说,“知不知道像你这种人连电话号码都很值钱的,还有短信,照片”姜换失笑,抬手揉乱喻遐的头发:“小孩儿,我怕你啊?”喻遐嘴唇张了张,还未组织好语言,姜换拦下一辆出租车打开后排的门,在喻遐反应过来前对司机报出了那家青旅的地址。“好好休息,路上一切顺利。”姜换略一思索,又说,“手机记得还我。”他们没有留“再见”。那一天的春明是最常见的灿烂夏日,蓝天晴朗,金色大街如同一条没有尽头的河流。喻遐坐在出租车后排,拿着姜换的手机不知所措。他试着点了点屏幕,没有密码,壁纸是一张看不出地点的照片。远山淡影,流云聚散,白色的雪顶露出一角,但色调阴沉沉的,构图不像一张标准风景照,光影也不好。他直觉拍摄者就是姜换,于是壁纸越看越说不出的漂亮。喻遐在青旅拿了行李,他想赶紧离开,以免姜换待会儿突然回来又猝不及防地碰面姜换说过要去接前男友,他一点也不想见那两个人在一起。没退房,喻遐经过前台时和谢文斯打了个招呼。对方问他:“姜换人呢,不送你?”“他有事我也有事。”谢文斯听了就笑,说你怎么这么酷啊不会跟他撒娇吗。喻遐心道是他不想吗,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撒娇,而且姜换万一不喜欢怎么办。在附近几条街逛了逛,买了瓶矿泉水,两盒压缩饼干当36个小时的干粮,因为火车上的东西性价比不太高。然后喻遐背着他的登山包,坐公交车,花了将近90分钟穿过整个春明市抵达火车站。候车的时候他把姜换的手机重启了一次,因为电话卡更换成了自己的,仅有的几个软件重启后收不到验证码就登不上去了。相册还在,像个潘多拉魔盒。喻遐忍了又忍,最终耐住巨大好奇心的侵蚀没有打开过。离开春明市时夜幕将至,落霞被绿皮火车甩向遥远的城市天际线,喻遐靠在车窗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夕阳,直到眼眶酸痛,不得不伸手去揉。他擦了一手咸而苦的湿润液体,坚持了一路的冷静面具终于崩塌。k字头绿皮火车带走喻遐,大约等他到达动心不是一种感觉等拐上高架桥了,褚红才从姜换那句干巴巴的“送人”里回过神,依然怎么想怎么不可思议,觉得自己大概率没领会到他的意思。“是不是你手机被偷了啊?”他自后视镜瞥姜换一眼,“谁没事把这个送人。”姜换仰起头靠在后座:“爱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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