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1页）

落旌嘴角依旧是温柔的弧度，手指轻轻摩挲着书的封面：&ldo;那，少爷觉得李文忠公又是个怎样的人?他一手签下那么多丧权辱国的条约，世人都说他是国家的罪人，少爷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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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慕轩歪头打量着落旌的神情，半响，他伸手握住少女冰凉的指尖：&ldo;不敢破格改新而护清廷之利，是其所短;但劳苦不避以一己之身而当列强，是其所长。

国家的罪人这顶帽子虽然沉，但总是要有人出去顶着，李文忠公也不过是替晚清顶了这罪名罢了，说到底也是个可悲可叹可敬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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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少年科举，壮年戎马，中年封疆，晚年洋务。

一路扶摇，久经患难，今当垂暮，忧郁成疾。

颜面扫地，愧对列宗。

&rdo;怔怔地，落旌一双眼水雾弥漫。

她的记忆力一向很好，而那几句话祖母在宗祠面前虽只说了一遍，但是悲凉交加的语气她到现在也不能忘记。

落旌说的声音极小，而上院的喧嚣掩盖了她的声音。

段慕轩凑过去，他的眼瞳黑极了像一个漩涡：&ldo;阿落，你在想什么?&rdo;

落旌一愣，她低垂着眼，睫毛弯弯长长得像扇子：&ldo;我在想……在想君闲今日跟我说的话。

&rdo;她偏头瞪着段慕轩，神情里带着少女难得的嗔怪，&ldo;阿弟同我说，你在讲武堂中收到女孩子送的同心结是他们几个中最多的，你还诓我说，一个都不曾收到!&rdo;

被拆穿了也不恼，慕轩站起身来，摇头晃脑：&ldo;别人送的为何我便要收，我确实一个都不曾收过。

&rdo;说罢，少年回身朝落旌伸出手。

落旌看着少年的手掌心一愣，随即小心翼翼地把手递给了他，嘀咕道：&ldo;不是怕被人比下去，才要我做的吗?&rdo;

&ldo;你做的同旁人做的，自然是不同的。

&rdo;段慕轩语气里带着理所当然，他转过身插着兜看着少女，&ldo;所以阿落，在我面前，你什么都不用顾忌，无需在乎莫须有的身份阶级，也无需顾及爱恨悲喜被我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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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闻言一愣，低头深吸了口气，才问道：&ldo;为什么?&rdo;

一旁的绀紫藤萝被风吹过，送来迷醉的香，一串串整齐地垂落着，可偶尔也有淘气的一支伸出来搭在其他的藤萝花上，打乱了本来平静有序的安排。

&ldo;因为我喜欢你。

&rdo;说这话时，少年面容平静地注视着震惊的少女，仿佛他刚才说出的话再正常不过，可是他的耳尖却红得厉害，&ldo;因为，你是我心里认定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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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如同被绣娘织成的玉锦缎，而星子温柔低垂。

段慕轩看着不敢置信的落旌，心中一动，鬼使神差伸出手捂住她的眼睛，长睫毛轻颤引起掌心的轻痒，连带着年少的心也跟着痒起来。

他附身低下头一吻，鼻尖是晚香玉的香气，仿佛电流经过一般，心跳得快要从嗓子眼儿蹦出来。

眼前一片黑的落旌只觉得唇瓣上有一份柔软若有若无地覆上来，炽热的温度一路蔓延进她心底。

她忘记了所有的动作，怔怔地不知所措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