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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殊南孤标傲世,从不肯白收爹爹的钱。
他的画很抢手,但是他不屑于以此为生,半年或几年才能画出一张,他将画卖出去,得到钱就送还给爹爹,数十年如此。”
云霁忽然想到张殊南袖口的磨边,涩涩问道:“所以,他住在咱们家,也是——”
“嗯,他从不欠人情。”
云安笑了笑,“这次卖画,兴许是钱不够用了。”
云安突然转过脸看她,神情凝重道:“你屋里那个磨喝乐,是他买给你的吧?小妹,多一个哥哥对你好,我很高兴,但张殊南过得清苦,寒门难出贵子这句话,绝不是空穴来风。
成大事者,光有才华是不够的,这是一个吞人噬金的深渊,无底,无尽头。”
云霁怔在那,云安好像话里有话。
她听得云里雾里,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云安摸了摸她的头,“你已经不是小娘子了,该懂事了。”
◎“行尽江南,不与离人遇。”
◎云霁稍稍往后一仰,他的手就卡在半空没个落处。
她眉稍一扬,挑了又落:“你同我打什么哑谜,咱们之间有什么话不能直白的说吗?”
云安讪讪地收回手,右手的拇指搓上食指,一副心事重重地样子。
云霁一手撑案,借力将身子送出去,另一手猝不及防地捏上云安的脸,佯装生气道:“你定是在想鬼心思敷衍我,看我如何教训你。”
连搓带揉,她坏心眼地将云安的脸颊往外扯,看他龇牙咧嘴的滑稽模样,笑得更灿烂了,“你说,再不敢哄骗欺瞒云霁女侠了,我今日才肯饶过你。”
兄妹俩正闹腾着,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云霁抬起头去看,原来是母亲。
她仍就不撒手,如同往常一般地笑着说:“母亲,大哥又欺负我。”
林娘子静立着,脸色冷的像冰块,只盯着云霁看。
云霁被她盯的心里发毛,乖乖地松开作恶的手,人从桌案上下来,还顺手扶平了衣服上的褶皱。
她讨好地一笑:“母亲怎么来啦?”
林娘子侧过身子道:“云安,你先出去,我有话同云霁说。”
云霁晃着头,很亲切地揽上林娘子的手臂,笑道:“有什么话咱们回雩风轩说呀,我今天在春深茶楼见到了崔三娘,吃了雕花蜜饯,还带了不少回来呢。”
她以为这招仍旧好使,悄悄地抬头去寻林娘子的脸色,却对上一双冷眼……云霁一改先前的嬉皮笑脸,垂着头站在一旁,等着听训。
云安出去后,林娘子端庄坐在椅子上,冷冷道:“你跪下。”
若是云怀为说这话,云霁定是要梗着脖子问他要一个理由的。
但母亲不一样,她说跪,便跪吧。
林娘子垂眼看着跪的笔直的云霁,晓得她心中不服气,神情严肃道:“你觉得自己没错是吗?”
云霁点点头,“女儿不知错在何处。”
林娘子道:“你外出玩耍,回府后未立刻拜见家中长辈,是错;你不经通传,径直闯入归真院,是错;你没大没小,同你大哥嬉笑打闹,是错上加错。”
“回府后没拜见母亲,叫母亲牵肠挂肚,是云霁错了。
但是——”
她话锋一转,微微仰头道,“我自小便同大哥黏在一处,十分亲近要好,我来归真院找大哥有什么错?母亲好奇怪,从前没说过,为何偏今日单拎出来说?”
林娘子冷笑道:“原是我错了,没有教好你,纵得你无法无天,不知男女有别。”
云霁紧皱着眉头,索性站起来道:“母亲在说什么?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娘子忽而叹息道:“你业已是十岁的娘子了,这归真院不是你大哥一人居住,还有张郎君,你不该出现在这。”
云霁固执道:“张郎君也是哥哥啊。”
林娘子道:“你可以同云安、张郎君在云水间里读书习字,但你不能无故闯入他们的院子里。
我知道你定会用身正不怕影子斜来反驳,但众口铄金,你有想过任性的后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