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第1页)
只要仍然能够看见你,无论挨受怎样的痛苦都是值得的,可是我不能不为我们浪费的年华而悲惜。
我们的最初二十年是在不知道彼此存在中过去的。
一年的同学,也只是难得在一处玩玩,噩梦似的十年,完全给无情的离别占夺了去。
大半段的生命已经这样完结了,怎么还禁得起零星的磨蚀呢?
梅花已经零落得不成样子了,你怎样对得起她呢?
今天以愉快的期待开始,好鸟的语声催我起来,阳光从东方的天空透出,希望能有一个happyendg(31),结束这十多天来的悲哀。
忙着把久未收拾的房间清理了一个早晨,现在还没有吃过早餐(昨天早上陆弟拿进一碗白米粥来,我吃了两顿,晚饭吃了一只粽子),坐下来写这几行。
抬头望着窗外,我真不忍望那憔悴的梅花,可是院南的桃柳欣欣向荣,白云是那么悠悠地飘着,小鸟的鸣声依然好像怪寂寞的,要是这空气里再有了你的笑语□□,那么春天真的是复活了。
相信我,这许多天来我不曾对你有丝毫抱怨,可是今天你再不来,我可不能原谅你了。
想不到今天又是这样过去,我希望明天还是下雨吧,因为晴天只是对我的一个嘲笑。
第三次从车站拖着沉重的脚步归来,头痛,腰酸,身上冷得厉害,我的精神已经在这几天完全垮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二十三日下午
回应
二周年祭生豪(32)
宋清如
谁都没有向我撒谎,这又是冬的季节了。
在西北风的呼号中,悸栗的不只是衰草枯木,而使我痉挛的,却不是严冬的淫威,而是痛苦的记忆。
虽则今年的春天,也曾开过惨红的花,装点这千疮百孔的地面;秋天也曾有过灰白的月亮,照亮惊悸的梦寐。
但季节的推流,毕竟没法掩饰过去的创伤。
阴霾的风,阴霾的云,是大雪纷飞的预兆,这不是在你逝世之后,又将过着第二个冬天了吗?我悲哀,我战栗,但是我却挤不出泪水,洒向你的灵前,也拉不开喉咙,向你哭诉着委屈。
在你逝世两周年后的今天,难道我对于你的哀感竟会如此淡漠了吗?也许人家会作如此看法,但是,生豪,除了你,我不想人家知道我,也不愿人家知道我。
你是我这世上唯一的知己,唯一的信仰。
你的死亡,带走了我的快乐,也带走了我的悲哀。
人间那有比眼睁睁看着自己最亲爱的人由病痛而致绝命时那样更惨痛的事!痛苦撕毁了我的灵魂,煎干了我的眼泪。
活着的不再是我自己,只似烧残了的灰烬,枯竭了的古泉,再爆不起火花,漾不起漪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