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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寂静静地看它作孽,转眼瞧见它枕边放的平安符,心情一时不上不下,面色愈发冷淡:“玄清,她心地纯良,你莫耍什么花招,更何况她是你门下的学生。”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妙寂熟悉玄清的本性。
比起人,玄清更像是天地间化生的灵物,天生玩性大,从不拘泥于礼数,更不懂俗世中的人伦纲常。
然而玄清瞧见他就来气,芙姝资质好够努力,每夜处理完公务,还会回来研读医书,自觉地拿着个小本子复盘见过的疑难病情,连轴转,看着就累。
玄清偶尔会在旁边指点一两句,芙姝聪慧,凭借着三言两语便能破解迷津,它明明帮了芙姝这么多,而这个不懂情趣的和尚不要脸地跟来,竟然还要说自己在耍花招?玄清很愤怒,它如今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小灵宠’饿了要讨口吃的罢了,能耍何花招?!
玄清子假装听不懂:“呜哇,奶——”
妙寂毫不犹豫地将哭闹得要吃奶的玄清子丢到地上自生自灭。
玄清愣住,隐隐觉得自己从哪里闻到一阵酸酸的醋味,它听着门外愈发近的脚步声,估算着芙姝马上就要过来,便牢牢地扒住了妙寂的大腿继续哭。
妙寂对这槐树精没有分寸感的动作心生不悦,将要踢开,半掩上的门却被来人打开了。
芙姝手里握着一个小葫芦,看了看玄清,又看了看他:“你们……?”
妙寂看着芙姝不可置信的眼瞳,蓦然生出了一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玄清顺势装作被他踢开的模样,咕噜咕噜地滚到了桌角旁,吃痛地唤了一声:“啊呜!”
妙寂立刻收回脚,皱眉道:“不是你想的那——”
“你作什么,它还那么小?!”
芙姝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把玄清子抱起。
这可是她太清阁的祖宗啊,无论是字面上还是什么上,总之就真的是祖宗,磕了碰了伤了她怎么给阁里的师姐师兄交代!
妙寂站在灯下,紧抿着唇,神色僵硬,手指紧紧攥住宽大的袖袍,芙姝在他紧抿的唇间隐隐瞧见了憋屈之色。
她头一次见他这样憋屈,像在夫家受了委屈无处诉说的小娘子。
室内空气太静,谁都没有再开口。
见二人都冷静下来,芙姝率先对妙寂开口道:“你先等等,我给它喂个奶……”
妙寂长眉渐蹙,望向她的眼里满是不赞同与不信任之色,不赞同是对她的,不信任是对玄清的。
芙姝好笑地瞧着他,觉得那紧蹙的眉间简直能夹死一只蚊子。
袈裟她晃了晃手里的小葫芦,眉眼狡黠:“你想哪儿去了?它说的奶呢,便是让人将菽豆、植豆,稻谷,粟米,玉茭,雀麦分别炒熟磨成粉,再兑了温水冲泡成的,它不是人,不用吃人奶的,更何况我也没有。”
“或者说……夫君帮芙姝通通就有了?”
蓦然听见这等无比孟浪之荤话,玄清震惊地捂住双耳,妙寂浑身一震,耳根逐渐泛起不正常的热意。
“哎,怎的害羞了?”
芙姝装作吃惊的模样,夸张道,“素来清净出尘的佛门尊者骨子里的思想竟然这般放浪,百姓们知道吗?你的徒弟们知道吗?”
芙姝巧笑倩兮地坐在一旁,观赏他愈发羞赧的神色。
佛者垂落眼睫,背对着她,言语中泛着浓重的自责之色:“抱歉。”
她敛了笑意,沉默地将怀里的葫芦递给玄清子,自己则坐在桌案旁继续绣香囊。
说实话,芙姝并不愿看到这样的妙寂。
可绣着绣着,芙姝心中又无端冒出个想法来:奇哉怪哉,她何时会在意这和尚的情绪了?芙姝如何想都想不通,乃至心头急躁,手里愈发没了力道。
一声细碎的痛呼从喉间溢出,原是她走神,长针刺破了手指。
她下意识地放到口中轻抿,抬眸瞧见一只修长的手,似乎想要将她的手指拉过来查探,最后却将伸不伸地停在半空。
芙姝看他一眼,匆匆忙忙地低下头道:“没事,我又不是小孩子,这点伤再过一会儿就痊愈了。”
他僵硬地将手收回,继而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