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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之后,芙姝不管不顾地开始用轻功赶路,累了便租一匹快马,两种方式交替着在五天之内赶到了京城,堪称生死时速。
她回首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光景,只觉太华山与皇宫的距离,好远好远。
是她从未想过的远。
阿弟“殿下,您的笔墨又干了,快写吧。”
少年身穿厚重长袍,九旒冕垂落额前,静止不动,身旁站着一排礼官与太监,全是阿父替他昨日新换的,如今正催促他拟谏。
此谏一拟,阿姐的封地彻底归属于他了。
父皇上月急匆匆地过来寻他,要让他用皇姐的印章拟谏,说是他的还未打好,他便就着这印章拟了。
其实他也知道阿父是何目的,只是作为大雍太子,许多事不好明说。
而且,还有很多人不知道的是,他还用阿姐的章子‘替‘她自己在京郊修缮了一座庙。
因为边防忧患,加固边防本就伤财,如今还要从江南人力搬运建材,在京城劳民动众于京郊修葺寺庙,可见其铺张浪费,而见章如见人,这几日皇姐麾下之家臣都倒戈得差不多了。
“啊,徐中书您不能进去,如今帝姬并不在宫中——”
“给老身让开!
今日老臣必须上谏,当了小小修士就这般了不起?如此不体谅人间疾苦,亏她治下的百姓那般信任她!”
芙姝的风评在民间反转得很快。
原本百姓们在凤鸣郡见到了凤鸣岐山之异象之后,她深得众心,可自他开始替她不顾一切地大肆敛财修缮庙宇开始,芙姝的风评又急转直下,再加上不知为何,竟有修士无缘故地在城中仗势欺人,那可真是正中箫禹下怀!
如今,芙姝不仅在京中,乃至整个大雍都已经彻底恶名昭著了。
窗外木槿正盛,不经意间被风拂落至书案边,少年每日都能听见这群文臣在门外吵嚷,可他知道,阿姐去了那仙山,无论如何也回不来了,所以他干脆就替阿姐办好她身后的事。
“请问徐大人,我做了何事令您如此气愤?”
一道平静又熟悉的女声如惊雷般在耳畔炸响,九旒冕迎风而动,少年耷拉的刘海被风拂开。
他眼瞳微缩,直直望着门外。
他屏息凝神,沉默数刻后,门外传来叮叮当当的瓶罐打砸声。
“来人哪,徐中书昏倒了!”
“帝姬,帝姬您怎么回来了?”
下一刻,眼前的宫门便被一双手用力推开了。
来人身披斗篷,似乎是一路赶回来的,风尘仆仆的脸庞上是遮不住的疲惫。
她睁着一双如火般明亮灼人的眸子,直视着殿中的比她小三岁的少年。
箫禹望着那张熟悉的脸,一时间惊得结巴:“皇,皇姐?不,你是人是鬼?”
芙姝不答,见到素日懦弱畏缩的阿弟竟也开始提笔办公事,心下不禁稀奇:“阿禹,你在做什么?”
她默默摘下兜帽,一步一步逼近,一旁的太监一时眼观鼻鼻观心,不敢阻拦。
“皇姐,我在……”
她来到他的身旁,微微弯腰,斗篷上沾的草腥味霎时窜入箫禹的鼻尖。
“哦,谏书,你在替谁拟谏?何谏?为何见到我不继续写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可是听在箫禹的耳朵里,却如针扎一般刺入心扉。
他沉默着,可这静默的时间长了,就连背上也像安了千斤的鼎,他甚至不敢抬头看她。
箫禹知道这个谏书完全可以不由自己写,可阿父就是要锻炼他的能力,他无法推脱。
“放、放权谏书……”
他越说声音越小。
“替我拟的吗,我何时要放权了?你们知道吗?”
芙姝又抬头看着底下几个言官。
他们摇摇头,又点点头,脸色苍白得像纸,还有几位胆子小的已经偷偷溜走禀告圣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