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页)
&rdo;的吆喝,才让他恍然惊觉。
来不及跟车夫说话,只赶快对后头坐着的穿着白衣,一副医生模样的男人道了个歉,夏广霖重新返回到人行便道上,冲着文友会所在的那栋楼急匆匆迈步走去。
卫世泽回到诊所时,已经是太阳升得老高了。
早上出诊还是挺累人的,回来途中也多少有点昏昏欲睡,直到在路上差点儿被一个行人撞上了自己坐的那辆洋车,车夫一声吆喝,他才完全惊醒过来。
回到住所,太阳升得正高,照在脸上颇为舒适。
下了洋车,给了钱,看那车夫接过铜板时皴裂的黝黑的手,迟疑了一下,又摸出几个钱,连并自己刚才出诊时,那家主妇一定要让他拿上的刚出锅的热菜团子一起给了,他在车夫千恩万谢中摆了摆手,低头走进自己那栋小楼的院门。
这栋楼,这院子,都是他的。
是的,他只是个开私人诊所的大夫,但同时,他也有着丰厚的家底儿,和我们所谓&ldo;路子野得很&rdo;的家族背景。
老家无锡的卫世泽,其实是从无锡迁出来的一个卫家分支的一员。
而回到无锡,清明桥头,古运河畔,一提到卫家,可以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更无人能扳倒。
横跨政商两界的偌大的家族,算得上江山代有才人出,族谱一展开甚是金碧辉煌,皇帝老子还在的时候,有文官,有武将,进入民国,有的当议员,有的开银矿。
卫世泽这一支,是家里老辈人看到了上海开埠的商机,迁居过去的。
只&ldo;可惜&rdo;他这个曾被家族寄予厚望的男丁,偏偏不走寻常路,当了个医生。
他是独一份儿,但幸好,没有人坚决反对他的抉择,发现他确实是真心喜好医学,真的以治病救人为人生信条之后,干脆支持他在北京开了诊所。
他是被友人吸引来的,为了最大限度接近当时走在业界最前端的协和医学院的学术氛围,他只身一人独闯京城,在胡同深处安了家。
卫世泽深知自己作为一个可以做喜欢做的事的人的幸运,于是也就加倍努力,去协和医学院进修旁听也好,一有空闲就细心钻研医书也罢,他一点点,一点点,把自己的事业操办了起来。
原本,他的计划是将来学成了,有足够的底气了,就把诊所变成一家真正意义上的医院,不敢说跟协和之类的殿堂级医院平起平坐,至少,也要小有名气,为人称道才是。
他希望自己可以顶着某某院长的头衔荣归故里,毕竟这些年来跟无锡老家的亲属们都还来来往往不曾断过,总有一天,他得让在上海经商的父亲提到他时,是高高挑着大拇指的。
他给诊所取名&ldo;荣辛&rdo;,意义其实也简单易懂,不过就是荣耀来自辛勤,他确实辛勤,每一天都是辛勤的,然后,就在他某一个平常的,辛勤的日子里,他的诊所,来了个不平常的病患。
三更半夜,有人把他的门铃按得嗷嗷作响。
通常状况下,他是遇不上半夜急诊的,周边都是普通百姓,头疼脑热跌打损伤内科外科,一般都是白天来,白天忙着上工上学的,至多也就是晚饭后过来一趟。
想着到底是出了什么急事,卫世泽连忙翻身下床,戴上眼镜,穿上睡袍,跑下楼,开了院门。
门外,是个扶着门框,气喘吁吁的男人。
身上的衣着很是华丽,然而凌乱不整,一张脸生得惊艳绝伦,然而落魄不堪。
额角也好,嘴角也罢,都粘着血迹,眼眶更是一片淤青,显然是挨了打。
来人没有陪同,就孤身一个,发现门开了,那个气喘吁吁的身影抬起头来,看着皱着眉头的卫世泽。
他开口说话了,带着惨笑,开口说话了。
&ldo;大夫……你要看到什么时候?我疼都快疼死了……&rdo;
声音叫醒了怔楞着的男人,卫世泽赶快道歉,同时小心翼翼,把对方扶了进来,关好门。
他扶着他进了一楼大厅,让他在柔软的检查床上坐下,开了灯,看着那张太过漂亮的脸上的几处伤痕。
&ldo;请问,这位先生……&rdo;
&ldo;&lso;先生&rso;个屁啊……&rdo;仍旧无力地笑着,对方指了指自己,&ldo;劳驾,帮我处理一下。
&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