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2页)
不过至少,在这惨烈的枪声中,我回复了自我。
除了炮弹的轰鸣,我听不到别的声音,包括来复枪的发弹声和士兵们的惨叫。
战场成了七十五毫米野战炮、四十二厘米攻城曲射炮,还有二十五厘米弧线臼炮的表演专场,根本没有步兵出场的空间。
各种各样的炮声交相辉映着,甚至无法分辨是敌方的炮声还是我方的炮声了。
而战壕里,只有这里,被谎言一般的寂静层层包裹着,就连四周忘我地坠落着的炮弹也仿佛是在另一个世界燃烧着。
稍微走了一会儿以后,我遇见了冉。
他的身边,漂浮着一个身着法国军服的男人。
那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那具漂浮在浑浊的水面上的尸体,也没有头。
又一具无头的尸体!
&ldo;是谁死了?&rdo;
&ldo;克里斯托弗。
&rdo;冉慌乱地说着。
&ldo;记事本,身份证,手表,靴子,全都是克里斯托弗的东西。
少尉,我要和克里斯托弗一起回故乡呢!我俩都是蒙彼利埃[ontpellier,法国南部地中海沿岸城市,是法国西南部当前最重要的商业、工业中心。
蒙彼利埃第三大学和巴黎大学、图卢兹大学齐名,是法国最著名的国立大学之一。
]出身的。
可是,你看,他现在成了这个样子……他的头,他的头去哪儿了?这样子怎么回家?是谁干的?是哪个浑蛋干的?&rdo;
冉已经变得非常情绪化,看来我必须说些什么让他平息下来。
&ldo;被德国佬的炮弹打中头部了。
我们现在哀叹同伴的死也无济于事,还不如拿起枪去替他们报仇!你说呢?&rdo;
&ldo;你是说我们要拿着步枪去刺杀五百米以外的德国炮兵吗?到那儿以前就会被德国佬的机关枪扫成蜂窝了吧?再说,被炮弹击中,会是这样干干净净地只飞掉一个脑袋吗?&rdo;
&ldo;也不是不可能。
&rdo;
我一面说着,一面被自己的话怔到了。
也不是不可能。
确实并非绝无可能,但可能性根本微乎其微。
我开始认真地观察面前这具尸体。
从颈部的断面来看,他并不像是被炮弹爆炸的冲击掀飞了脑袋,那模糊的血肉上显露着被刀刃之类锋利的物体切割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