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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道个,千人千面。
余东羿这人凑趣,惯常他爱与谁打情骂俏,那俩人处着必得是热热闹闹的,大喜大悲往心潮里涌动。
谁与他相处,仿佛是要在深海更深处与庞然海兽起舞狂欢。
在下是万流涌动、诡秘莫测。
在上浮出海面,则要同他一道卷进滔天巨浪。
这是一种情态。
而冯渊,则截然相反。
冯渊老成练达、秉节持重,正应了他的字,冯长水,细水长流。
与他相处,归鹤便只觉得恬静宁和。
男人的眸光沉沉,像是澄澈的夜空般深邃。
归鹤素手翻覆,水葱似的指尖,游移在十二件茶先生们之间。
这是他游刃有余、颇为自满的一项技艺。
可是,此时,在男人的朗目之下,归鹤霎时又有些生疏了。
正如归鹤无比尊崇地对待花梨木上那小套器件一般,冯渊也正以欣赏、乃至于敬服的姿态谛视少年的一举一动。
他们俩谁也没先开口,谁也没阻拦竹风蒸腾起的茶香在两人的鼻息间氤氲往返。
少年持杯盏递过来。
纤长的手指落到眼前,冯渊接下杯盏。
他品了品,道了声:“碾细香尘起,烹新玉|乳凝。
香如兰桂,味如甘霖。
甚好。”
“大人谬赞。”
归鹤颔首道。
冯渊又措辞道:“近日你在府里,可还习惯?”
“托大人的福,府中人待小奴甚好,小奴被宠若惊。”
归鹤道。
“……只是,”
归鹤话锋一转,秀眉微蹙,道,“小奴仍有一事相求,恳请大人允可。”
——他来求他。
冯渊心中稍喜,扬手道:“但说无妨。”
归鹤犹豫道:“大人您前几日与小奴要走了余公子留的字,小奴斗胆,想向大人讨回来。”
哗。
一瞬间,冯渊冷了脸道:“帖上香粉之事尚存疑待解,恕不能归还。”
“不是那帖字,”
归鹤扭捏地扯了扯袖口,道,“乃是公子在小秦淮夜时,于绘花诗笺上,写给小奴的五言绝句——‘乘醉臂鹰回。
’”
这下水落石出了!
原来,冯渊这老小子见不惯归鹤小君日日惦记着余东羿,不仅要走了拜帖,还要走了余东羿在入幕之夜写给归鹤的一支花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