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第1页)
总之,发生了这样的事儿之后,导致我母亲很难嫁出去了。
端的成了万人之嫌,一出门就会让人在后面戳脊梁骨。
连成天绕村瞎逛荡的二流子都会说,那就是个不吉利的玩意儿,让没头的腌臜东西给睡过了,我要再跟她睡一觉的话,那我岂不是要倒霉一辈子。
更甚的是,打那以后,这些二流子每当从我母亲身旁经过的时候,那怪异的眼神且不说了,还会故意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裤子,都快提到腋窝下面去了,装扮得跟个腚上糊着屎的小鸡崽似的。
到人前头了,矮着身子,猛地往前一蹿,一溜过去了。
生怕我母亲会突然冲过来,将裤子给他扒下似的。
然后,对着她的背影呸呸地往下吐着唾沫,嘴里嘟囔着霉气霉气。
把我姥娘给气得生了一场大病,天天躺在床上哼唧,到点了也不做饭啦,我母亲做的饭,她又嫌不好吃,撂筷子又摔碗的。
我姥爷也变得不爱出门了,一出去人家都笑话他。
他就是再憨,也晓得笑话是个啥意思。
有些人还会问他,你啥时候抱个不长脑袋的外孙给我们看啊。
就我姥爷这人,哪能受得了这番调侃,肯定要跟人家打架。
可人家既然敢这么问他,就肯定不怕跟他打架。
好几个人把他围起来,你跺我踹的,还起着哄,完全是跟揍个傻屌似的。
我姥爷纵然再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这人变得越来越灰溜了。
成天把俩手互相插进袖笼里,耷拉个脑袋,坐在床头上眼巴巴地看我姥娘咋个呻吟。
倒是我母亲,挺无所谓的,照旧活得很潇洒,该干啥干啥,走出去的时候昂首挺胸,那大屁股照样扭得欢,若听见谁在背后说她了,还会返回去跟人吵架,气势汹汹的,老长时间不肯罢休。
最后还会坐地上,拍着大腿叫骂,嘴角上积一层厚厚的白沫子,哭天抢地。
端的让人受不了。
其实,她的心中一直坚信,有一天,腐生会回来找她的。
她才会活得这么有勇气。
可随着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了。
那点儿勇气慢慢地消失殆尽了。
后来,也变得不爱出门了,天天躺在床上发癔症。
这人要不活动,再加上不好好吃饭,就爱患上便秘,难免会起一脸痘子,最后落下黑乎乎的疤瘌。
这可倒好,本来一个水灵灵的大闺女,逐渐变成了一个干瘪枯瘦的老姑娘,整天邋里邋遢的,脸都懒得洗,呲毛个脑袋。
尤其一到身上来那个,臭得让人没法挨着。
总得想法把自己的姑娘给打发出去吧,天天搁家啥也不干,屙满了茅坑也不给你掏,不管怎么打,也打不改,再打下去就要把人给打死了。
唉。
我姥娘抹着一把老泪,振捣了点儿玉米面,豁出去一张老脸,走个路蹒蹒珊珊的,去找媒婆了。
随便给俺瞅个人家吧,老头子也好,离过婚的也好,只要愿意要俺这闺女,让我咋的都行,至于彩礼嘛,我不是敢做那梦了,看着给吧。
那媒婆平时跟我姥娘关系不错,但这个时候却把脸给拉得老长,端起了架子,神情严肃地说,姐哎,拉呱是拉呱,办事儿是办事儿,你又不是不晓得我不爱吃玉米面,还捎它干啥,膈应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