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2页)
是的,或许大街上多了很多汽车、路灯、银行、花园,但这些就像是装饰着艾利松多镇的脸蛋的化妆品,不足以改变小镇的实质,所有东西都没有变化。
阿麦亚心想,不知道现在圣地亚哥街上的阿黛拉食品店、佩德罗服装店、小时候母亲经常买衣服的贝尔苏尼基服装店和玛丽·卡门服装店、巴斯坦面包店、维尔基里奥鞋店或哈伊迈·乌鲁迪亚街上的加尔门迪亚废铁厂是否还开着。
她知道,她所怀念的不是这个艾利松多镇,而是她记忆中根深蒂固的那个更古老的艾利松多镇。
那个地方是她流淌的血液,她定会在只剩最后一口气时死在那里。
那是被虫灾毁坏了所有庄稼的艾利松多镇;那是在1440年被百日咳夺取了上百个儿童生命的艾利松多镇;那是改变习惯来适应不易驯服的土地的人们的艾利松多镇,是他们决定定居在教堂边,因为那是艾利松多镇发源之地;那是在广场上被召集,将要随加拉加斯皇家公司远航去委内瑞拉的海员们的艾利松多镇;那是在巴斯坦河任性地涨水之后,仍然艰辛地重建家园的艾利松多人的艾利松多镇。
阿麦亚的脑海中浮现了这样一幅画面:圣体龛和牲口的尸体一起飘在街头;邻居们把圣体龛举过头,因为他们相信在这样的灾难中,那是神圣的旨意,上帝告诉他们,他们并没有被上帝抛弃,他们应该继续奋斗;在恶势力压迫下被锻造的勇敢的男人和女人们,解读着上帝的旨意,向威胁人类而不是保护人类的天空乞求慈悲。
阿麦亚回到圣地亚哥街,一直走到哈维尔·斯卡广场。
她走上一座桥,在桥中间停下来。
阿麦亚靠在那块刻有大桥名字的石头上。
“穆尼阿尔特阿大桥。”
阿麦亚低声念道。
她用手指摸了摸那块粗糙的石头,碰了一下在黑夜里带着矿物质香味的河水。
那条河曾经发过大水,造成了数以万计的财产和生命损失,人们的恐慌永远记载在艾利松多镇的历史上。
哈伊迈·乌鲁迪亚街上还可以看到赛罗拉家竖立的一块纪念碑。
赛罗拉是照看教堂和教区神父住宅的女人。
1913年6月2日的大洪水一直蔓延到这块纪念碑所在之处。
现在这条河又成了新的恐怖事件的见证人。
但这次人们的恐惧并不来自大自然,而是来自人类的堕落。
这如野兽般的男人放任自己在肮脏世界里的贪婪、愤怒、专横跋扈和不可满足的欲望。
这头恶狼还未收手,继续将尸体抛在巴斯坦河边。
巴斯坦河水清澈明亮,哗哗的流水声如同歌声一般,滋润着阿麦亚经常梦回的小镇。
而现在,那个杀人凶手却为罪恶献上供品,玷污了清澈的水源。
阿麦亚感到背后一阵冰冷,她连忙拿开摸着那块冰冷石头的手,把手放进口袋中。
阿麦亚最后望了巴斯坦河一眼,便起身回家。
这时天空又开始下起雨来。
索尔金娜:巴斯克语女巫的意思。
贝拉基尔:巴斯克地区对阴险而强大的女巫的称呼。
塔塔罗:巴斯克神话中的一个人物,只有一只眼睛。
皮尔·德·蓝克雷(1553-1631):法国法学家,波尔多人,著有多本著作,对巴斯克地区的迷信进行了批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