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无数(第1页)
陆深见皇穆睡了便燃起一个狼烟球,元羡看见狼烟,飞身赶来,看见的正是陆深抱着裹在大氅里的皇穆。
皇穆脸上半点血色也无,有一种说不清,或者元羡自以为的惨淡和萧索。
他上前一步,颤声问:“怎么样?”
“殿下不必忧心,受了些伤,并无大碍。”
陆深说着欲将皇穆递给元羡。
元羡抖着手比划了两下,见她胸前湿漉漉洇着血,顿在原地不敢伸手,陆深见他六神无主,轻声道:“她昏了过去,此刻没感觉的,殿下抱着她就好。”
元羡点点头,将皇穆接过来,“此处距离东宫很近,我先,带她到我那里检查一下。”
纯粹的胡说八道。
陆深特设了一方通往麒麟殿内的骏疾镜。
此刻回帐,顷刻之内便可回麒麟,或在鹿鸣堂包扎或回福熙宫,哪个选择都比去东宫快。
但陆深不置可否,从皇穆怀里取出麒麟阙,向元羡拱手:“有劳殿下。”
元羡带着皇穆腾云回了含章宫,命人速请医官,又将寝宫内众人都赶了出去。
他将皇穆轻放在床榻之上,解开裳衣,被她胸口的血污吓了一跳,扶着肩膀想把她翻过去,又被她身后的血迹吓了一跳。
于是踌躇起来,不知该让她仰卧还是俯卧,比了比前后的血迹大小,决定让她先平躺着。
他翻找出自己的一件中单,笨手笨脚给她换了,将被血污了衣服放在一边,施法洇湿了帕子给她擦洗。
他来来回回擦拭了□□遍才看清她身上的伤,胸前一片青紫淤血,身后一道四指宽一尺长的肿痕从左肩斜贯后背,那道伤口,在她去岁平北海蛟乱时虽已愈合但盘根错节的疤痕衬托下,显得尤其可怖。
除此之外,都是些零零碎碎的小擦伤。
他权衡了一下,又让她俯卧着。
因是东宫传唤,元羡又特地叮嘱要女医官,太医署来的是副掌正裴暄和。
她略看了看皇穆身后的伤,又将她翻过来查看,“殿下,身前身后虽都有伤,但胸口这一处乃是内伤,不可俯卧,背上的伤样貌虽狰狞但并不严重,殷雷鞭留下的疤痕就是这样,新近受伤的这一处,应该是束魔索,醒来后可能会有些疼痛,禁锢消除便好。”
她说着微笑看向元羡,“伤处虽重,万幸并未伤及要害,殿下放心,三五日既可痊愈。”
“殷雷鞭?背上的伤是殷雷鞭所创?”
元羡听到“殷雷鞭”
三字只觉得脑中一片轰鸣,他强自忍耐到裴暄和讲话说完,勉强将“三五日即可痊愈”
这几个字理解了。
“正是。”
“殷雷鞭,不用雷刑的刑具吗?”
“回禀殿下……”
裴暄和说到此处才理解了元羡骤变的脸色,颇有些为难地说:“是……”
“伤处,”
他开口才发觉自己声音喑哑且颤抖,尽力控制了一下,“好彻底了吗?”
“殿下放心,伤处已是彻底好了。”
裴暄和轻声道,言毕向元羡屈身行礼:“臣先下去备药。”
元羡点点头,没再说话,待裴暄和走后,他扶着床缓缓坐下,他拉起皇穆的手,细细摩挲,认真端详,她手腕之上还有尚未褪去的,她所谓的,被姜漾所伤的疤痕,他曾还玩笑,说此伤何其对称,双手腕间都伤了,如今恍然大悟,这是受雷刑时候,被缚神镣磨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