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1页)
卫七避过他的眼神,“韩非说的。”
张良笑话他撒谎的水平拙劣,索性把话摊了开来:“你知不知道,你已经露出好多破绽了?”
卫七不语。
夕阳下,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张良背对晚霞,面朝暗影,看不到表情,声音低到了尘埃里:“一,你是韩兄的暗卫,他为主,你为仆,你不唤他‘主人’,却直呼其名。
二,暗卫一职,都是在暗中保护主人,讲究无声无息,出人不意,只在主人危险的时候出面。
韩兄怎可能会与你闲谈,还说我的病情?三,自从我说过你走路像我一个故人之后,你就故意在行走的时候摆手,还改了握剑的姿势。
要是你问心无愧,你为何要改动?你知不知道,这反而欲盖弥彰?”
卫七转过身不看他,微微抬了抬头,苍白地辩驳:“你想太多了。”
两人背向而立,张良凄凉地笑,“我之所以站在这里,是因为我相信,东皇释并非不想见我,只是在考验我。”
他半闭着眼,幽幽道,“你呢?你是在考验我,还是压根就不想见我?”
卫七僵硬着脖子,站了半晌,没有可以反驳的地方,狼狈地往下走。
“厌师兄!”
张良叫住他,喉咙颤抖,已经开始哽咽,“你若还有一丝良性,就给子房一个答复。”
卫七顿了顿,仍旧头也不回地离开,“你认错人了。”
这句话飘散在山风中,却在张良心里扎根,刺破肌理,鲜血淋淋。
他缓缓闭上眼,身心俱碎。
苍山的晚上很冷,像一根尖锐的寒针,刺进骨头深处。
张良那晚才知道,夏虫在后半夜是不会叫的。
空荡荡的山谷寂静得可怕,只剩下一片肃杀。
在他身后的百级阶梯之下,一棵百年的枫树之后,卫七抱着剑,一动不动地瞪着长门外的那抹瘦削的身影。
如若张良体力不支,不慎晕倒甚至是踉跄,他肯定西门厌的面具(一) 张良十分郑重地点头,“良之才智,不及九公子一半。
若韩国失了这样一位能者,必有殃哉!”
东皇释漠然,抬手搭在窗框上,似是看清红尘的白鹤,“国家的命运无非两种。
吞并他国,或者被他国吞并。
韩国也不例外。
对我而言,这没什么差别。”
张良上身前倾,“然则九公子生在王室,韩国的命运与他息息相关。”
东皇释慢吞吞地说:“那是他的事情。”
张良微愕,“难道先生不在乎他的生死?”
东皇释轻笑,“我为何要在意?”
在他眼中,韩非只是点头之交,算不上朋友。
张良不以为然,毕竟,韩非是唯一一个以客人的身份走近九钟楼的人。
也是唯一一个让东皇释甘愿交出轩辕剑的人。
说穿了,东皇释如此淡漠,只是觉着轩辕剑比韩非重要罢了。
于是放慢语速,定定道:“世人说,若得宝剑,如获挚友。
先生常年将轩辕剑珍藏在身边,想必十分顾惜。
能够放心交与九公子,那在你眼里,自然也认为他是一个值得托付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