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页)
那么,如果严格依照《春秋》编年,从周平王元年到鲁隐公元年中间的这四十八年却没了着落。
顾德融、朱顺龙总述近年对这段历史的分期之争说:“新中国成立后,50年代范文澜修订重版的《中国通史简编》将春秋这段历史以两种年代标明,即东周是公元前770年至前403年,春秋是公元前722年至前481年。
之后,郭沫若的《奴隶制时代》将春秋时代定为公元前770年始,以《史记·六国年表》所载周元王元年即前475年作为春秋、战国时代的分界线。
从此‘春秋史’的时间就定位在公元前770年至前476年。
……70年代末以来史学界对这一年代定位的下限提出了异议……所以,我们同意将公元前770年至前453年作为春秋时代的起讫年代。”
23
这一分期问题就这样被“议定”
出来,从周平王元年到鲁隐公元年之间的四十八年就这么尘埃落定了。
但是,最初的问题依然没有得到解决:《春秋》到底为什么要从鲁隐公开始?
无论如何,始隐都像是一个不当不正的开始,但在历史上的问题是,以《春秋》之地位,这个问题必然要有一个圆满答案才对。
杜预虽然给出了一个权威而貌似合理的解释,但深究起来依然难以令人信服。
王树民曾对杜预的理由一一提出过质疑,大意是:如果说时代相近,但鲁隐公的父亲鲁惠公和周平王的时代更为接近;如果说鲁隐公是周公之后,但鲁国所有的国君都是周公之后;如果说鲁隐公是位让国之贤君,但他只有让国之意却未成让国之事实,最后还遭人篡杀——此事原本就不足为训,杜预此论“牵强附会,无待深辨”
。
24
杜预的解释到此就变得站不住脚了,但圣人深意究竟何在,历代学者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付出了巨大的努力。
2.《公羊传》的朴素解释与《论衡》的简单算术
最早思考这个问题的大概要算《公羊传》了。
《公羊传》在鲁哀公十四年,也就是《春秋》编年的最后一年里设问道:“《春秋》何以始乎隐?”
回答是:“祖之所逮闻也”
,这是说鲁隐公时代的历史是孔子祖父辈所能了解到的历史上限。
清代公羊家孔广森解释道:隐公时事,祖辈虽然不及亲见,但也能得之于传闻,至于隐公之前的历史,孔子认为文献不足,恐怕记载失实,便断自隐公。
25
《公羊传·哀公十四年》又有“所见异辞,所闻异辞,所传闻异辞”
,《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于是被划分为所见、所闻、所传闻三个阶段,隐公时代属于“所传闻”
的阶段,史实得之于辗转相传,至于《春秋》末期的定公、哀公时代,则正是孔子所生活的时代,属于“所见”
的阶段。
这个解释似也有理,而且推想一下,《春秋》始隐不过是孔子追溯传闻的“力所能及”
罢了,此中似乎并无深意。
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