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1页)
&ldo;庄子妻死,惠子吊之。
庄子则方箕踞鼓盆而歌,惠子曰:与人居,长子,老,身死,不哭亦足矣!
又鼓盆而歌,不亦甚乎?庄子曰:不然。
是其始死也,我独何能无慨然!
察其始,而本天生;非徒无生也,而本无气。
杂乎芒芴之间,变而有气,气变而有形,形变而有生,今又变而死,是相与为春秋冬夏四时行也。
人且偃然寝于巨室,而我嗷嗷然随而哭之,自以为不通乎命。
故止也。
&rdo;(《庄子&iddot;至乐》)上述故事真伪何如,不得而知,但它确实反应出庄子及其后学的生死观,他们把生死与春夏秋冬四时行作等同相待。
当然,这种看法也含有否定生命价值的因素,剔除这一消极成分,我们可见出这种思想包含有很大的进步意义:几千年前庄子就已把生死视为自然的变化。
这确实令人赞叹不已。
在&ldo;向死而生&rdo;的世界中,死亡是我们任何人都无法跨越、无法避免的鸿沟。
&ldo;人生天地之间,若自驹之过隙,忽然而已。
注然勃然,莫不出焉;油然潦然,莫不入焉。
已化而生,又化而生,生物哀之,人类悲之……乃身从之,乃大归乎!
&rdo;(《知北游》)庄子这种豪洒不拘的生死态度,同原始佛教那种把生命本身看作是苦难负累的认识完全不同,虽然有感慨、有叹息,但庄子更多的是&ldo;逍遥&rdo;的洒脱,是藐视自然困境的豪迈不羁。
&ldo;死生存亡,穷达贫富,贤与不肖毁誉,饥渴寒署,是事之变,命之行也。
&rdo;(《德充符》)
&ldo;死生,命也;其有夜旦之常,天也。
人之有所不得与,皆物之情也。
&rdo;(《大宗师》)死亡的这种外在必然性,在庄子的哲学思想中,并不是人类生活中的巨大障碍和不可逾越的无底深沟,它恰恰是人类走向精神自由、磨砺意志的一种命运安排。
如果对生死认识得当,保持逍遥、无为之心,在克服生死迷茫的过程中人们反而&ldo;足以逞其能&rdo;,战胜凝于内心深处的心魔,摒弃利害之欲和哀乐之情,在广袤的精神世界里更加无拘无束地、自由地飞翔。
禅宗的&ldo;本来无一物&rdo;的生死观
在生死方面,禅宗比庄子更远走一步,慧能大师最有名的一首偈句&ldo;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rdo;(《坛经&iddot;行由品》)既是生死泯界的另一种陈述。
既然&ldo;本来无一物&rdo;,生死又何异哉!
这种思想,在后代礼禅的诗人伤口中也屡有透露,例如苏轼和其弟子由在渑池怀旧之诗:
&ldo;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哪复计东西。
老僧已死成新塔,坏壁无由见旧题,往日崎岖还记否?路长人困蹇驴嘶。
&rdo;
诗中寓理成趣,显示了生死聚散无由无根之理。
这些都表明,禅宗不仅象庄子那样对生死问题抱达观态度,而且进一步地声称已&ldo;悟透&rdo;生死。
要做到&ldo;离境无生灭&rdo;,也就是要做到&ldo;无念&rdo;。
《坛经》讲:&ldo;于一切境上不染,名为无念。
于自念上离境,不于法上念生……何名无念?无念法者,见一切法,不著一切法;遍一切处,不著一切处,常净自性,使六贼从六门走出,于六尘中不离不染,来去自由,自在解脱,名无念行。
&rdo;做到这一地步,在禅宗大师们看来,生死是那么的简单、随缘。
洞山良竹神师临死前对弟子说:&ldo;出家人,心不附物,是真修行,劳生惜死,哀悲何益!
&rdo;法常禅师更是豁然:&ldo;来莫可抑,往莫可追。
&rdo;简直就是素朴的真理性睿语:&ldo;人出生不可抗拒,人死亡不能追回,事事随缘,弃却形骸&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