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1页）

傅彦行摆手，转身进了东暖阁。

皇帝年轻的时候，很是丰神俊朗，傅彦行的长相也是泰半随他。

然此刻他躺在床上，呼吸几不可闻，身体瘦弱，皮肤松弛，面色苍白，形容枯槁，着实谈不上好看。

他曾是英武的帝王，也是令儿女骄傲的父亲，于傅彦行而言更是此生欲追随和学习的目标，但他已不复当初的雄姿英发，缠绵病榻的两年里，傅彦行习惯了他的羸弱，也一步一步让自己成长为可以为父亲遮风挡雨的人。

可见他一点一点到今天这地步，他依旧犹如钝刀割肉，骨肉至亲受的罪，他感同身受。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从昏睡中睁开眼睛，傅彦行心中激动，欲唤洛河，皇帝却抬起手，拉住了他的衣袖，用沙哑的声音低声唤他，&ldo;是老大吗？&rdo;

他神智不太清明，傅彦行又背着光，便看的很是艰难。

傅彦行跪在窗边，用手握住他的，将耳朵附过去，答道，&ldo;父皇……&rdo;

皇帝脸上露出不甚明显的笑意，哑着嗓子开口，&ldo;老大，朕快不行了。

&rdo;

许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又或许是被病痛折磨这两年磨平了他的戾气，说到生死之事，贵为天子竟也语气平和。

&ldo;这两年，你做的很好，待朕去后，这江山就要劳你继续操持了。

&rdo;他说到这里已是艰难，傅彦行心中骇然，半分没有&ldo;尘埃落定&rdo;的踏实和兴奋，正欲开口，又听他说道，&ldo;朕两年前就拟了旨，但朕私心想着或许能熬过去呢。

现在却不得不认输了。

&rdo;

&ldo;请父皇安心。

&rdo;傅彦行眸中是强烈翻滚着的情谊，声音也有些颤抖。

皇帝舒了一口气，好半晌才絮絮道，&ldo;朕这一生，其实没什么遗憾了，只是觉得愧对你母后……等日后下去见了先帝，朕也有脸面告诉他，儿臣替他还债了，让他莫要再内疚……&rdo;

傅彦行静静听着，觉得这话有些难以理解，欲问&ldo;何为还债&rdo;，却见他已经闭上双眼，呼吸均匀，竟是又睡过去了。

良久，傅彦行才整理好情绪，吩咐李大伴和宫人们好生伺候着，快步走了出去。

&ldo;如何？&rdo;他问洛河。

洛河摇头，道，&ldo;我只能尽力减少陛下的痛苦。

&rdo;他虽然医术高超，但皇帝陛下的病另有蹊跷，他自己多半心中也清楚，他这个做大夫的便不强求了。

傅彦行沉默半晌，冲他施了一礼，&ldo;这段时间多谢先生了。

&rdo;

&ldo;殿下不必如此，&rdo;洛河避开他的礼，他是江湖中人，若不是文昌帝之前的行为算是明君，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ldo;陛下是明君，我身为大楚的一份子，能出力的时候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rdo;

&ldo;先生高义。

&rdo;傅彦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