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饿又困,他只能不断地喝凉水,喝到后来,连去撒尿的力气都没有,中间还因为饥饿晕过去一次。
醒来天蒙蒙亮,他也不知道几点,爬起来脚步虚浮地走出去。
他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去找支书还是大队长,想了想,就去找林岚。
林队长比较好说话,富有同情心,应该会帮助他的。
他走到路上,两眼昏花,这时候前面晃起一抹亮光,有人喝问:&ldo;什么人?&rdo;
迟丰收摆了摆手,&ldo;救、救我……&rdo;
来人是刘贵发和一个民兵,秋收前他就安排人轮流日夜看青,免得高粱、玉米等成熟的时候被外村的社员们偷。
刘贵发上前扶着他,&ldo;哎呀迟知青,你这是怎么啦?&rdo;他不但满头满脸的伤口,而且面色蜡黄,嘴唇发紫,两眼无神,倒像是要不行了。
迟丰收:&ldo;我、我认罚,我错了。&rdo;
&ldo;我管不着啊,你得跟支书讲。&rdo;
&ldo;去、去支书家。&rdo;迟丰收自己已经没力气走路。
刘贵发看看,也不能不管他,只好把他送去韩永芳家。
韩永芳一直警醒着呢,虽然他发狠要整治迟丰收饿着他,却也不会不管,得提防他想不开寻死,所以半夜的时候他还溜出去看看呢,见那小子着实吃了些苦头,却一点寻死迹象也没有韩永芳就放心回家。
这会儿刘贵发给迟丰收送来,韩永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哼了一声,不是个抗饿的就别当刺头。
他让刘贵发把迟丰收放在堂屋地上,他拿大碗冲了一碗稀溜溜的白糖炒面,端给迟丰收,&ldo;烫啊。&rdo;
迟丰收闻着喷香的炒面,也不觉得烫,唏哩呼噜地一口气喝下去,还意犹未尽地舔舔碗。
喝下一碗有营养的东西,迟丰收活出一点人气来,他咳嗽了两声,&ldo;支书,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认打认罚,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次,让我锻炼上工。&rdo;
他哪里还敢竖刺?原本每一颗青春痘都迸发着倔强不屈,这会儿却写满了向现实低头的无奈和乖顺。他终于认清现实,人需要吃饭,吃饭就需要劳动,死守着自己的骄傲和自尊是没用的。
韩永芳看着他,&ldo;你生病啦?要不要申请回城?&rdo;
迟丰收摇头,&ldo;不回。&rdo;回城干什么?家里没有他的地方,只要他回去,那家里还得有个人下乡。
让弟弟还是妹妹?他最大,当然要他下乡。
而且他回去,没有工作,家里也没有多余的粮票钱来养他,回去能干什么?
他只得跟现实低头。
韩永芳:&ldo;你的意思,从今以后遵守山咀村的规矩,按点上工劳动,挣工分分口粮,是。&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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