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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清气如明,浊气如晦,除此之外,尽皆是空。
盘古慌了,象个闯下大祸却又不知如何收场的小孩子,只能看着分开的清浊之气,又渐渐一点点合拢,似又将融合为混沌。
若是那样,他辛苦何来?杀戮何来?这时,盘古耳中听到了他从不曾得闻的美妙之声,回首之间,却见陵端正端坐虚空,那好听而空灵的声音,是随他手指拨动下的一物所发出,缠绕着陵端身上的光华融入这方世界。
奇异的是,盘古此时觉得心好静,象他自混沌中诞生时的那种平静,又有欢欣淡淡,一时间只觉,这才是天地开后当有的感触才对。
“端,吾已悔,然错成,可救否?请教吾。”
盘古怔忡开口,他只知陵端被众者称“端”
,便以此呼,他不想清浊再融,付出那么多性命才分开,不想白废,而眼前这位应当有办法,否则,他口中便不会说出那些美景美物。
“盘古,若单论开天,尔有功。
然,天律未生,天道不全之下强开天地,几损大道,至令此界毁灭,尔过更胜功。
如今,虽分清浊,却难算开天,又损百万性命,若要补过,非以身魂还道,别无他途。”
陵端口中轻语,手下却不停,他的神躯随着他抽取自身所负天律补全天道,化为灵光点点逸散,如今控琴的,仅为神魂而已。
盘古苦笑,他的一时冲动,赔上了几乎所有自混沌而生的神魔们,所欠纵是大道不究,也将为天律所不容,还道于天,也不过是寥做补偿。
功?何敢称功?不过罪耳!
盘古还道于天,神魂身躯化为天地万物,河流山川,若非一时之错,百万神魔及他原当可欣然观此风物美景。
大道悯众神魔为护道身殒,将其遗蜕化归天宇为星辰,永昭其功,其灵识神魂托生天地各得造化,再临此界。
然,失神躯的陵端与众者自虞渊出却又不同,乃是在星辰海中醒来。
陵端睁眼时,太阳精火中有两只三足金乌飞出,一名:帝俊,一曰:太一。
帝俊与其弟太一方才化形,便见得星辰海中星辉煌煌,一身披星辉,颜似月华,清冷艳丽不可方物的神人化身而出,其容绝世,其势逼人,挟星云之清华徐来。
因那神人太过昳丽美绝,以至兄弟二人怔了神,连太阴星上化出一双姐妹羲和与羲嫦也未曾注意,以至后来追妻之路漫漫兮,便是今朝之果。
只彼时何知?结果,这俩傻鸟便追在那神人身后,一路往西而去。
此方天地,便乃后世所称洪荒,亦是天地众生相处得最好的年岁。
陵端一出星辰之海,便下意识往西去寻昆仑,可惜他并不知晓,此时昆仑还未出。
寻之不见,反窥得那些身殒后又重获机缘得返洪荒的神魔们,因受损于开天斧,先天灵智受损,只能后天重修,不忍见其愚,心悯之下,化出琴来,以清音为引,传道众生。
陵端博闻广记,于道之一途,纵是在为凡人时也没几个能及他的见识,何况为神久长的现在?那些诘屈聱牙的晦涩之言,被陵端巧解妙言一番后,众生皆有所悟,就算是自有传承的帝俊与太一亦是听得茅塞顿开,只觉心花怒放,妙不可言。
他们兄弟尚是如此,何况其它?洪荒众生多受其益。
陵端因助大道辅生天道,又定天律,故其传道之时天机有感,天律亦随其道刻入众生神魂,也算是天道之馈,此时不显,来日却自有机缘。
如此一来,陵端本是悯惜众生之举,反成就天道之赐,而经此后,陵端便已与天律为一体,只要天地有一律存,他便永无身死道消时。
更因其乃出星辰海,得大道许之,其身魂可托星辰永耀。
陵端从来都知晓“规矩”
的重要,否则,在天墉城做二师兄时,他就不会明知执剑一脉势重,纵他乃是掌教亲传也不可轻撄其锋,却仍旧由着性子欺负百里屠苏。
因为陵端知晓,纵是紫胤真人位份再尊,私引百里屠苏上山,更收之为徒这件事上,紫胤真人说破天去也不占理,失了规矩,坏了天墉城的律令,执剑一脉就是被欺负死,也只能自家憋着。
若非肇临之死令得陵端心志失守,做下吸纳妖灵、纵火等事,就算执剑一脉再恼,紫胤真人再气,也没办法处置他。
纵算紫胤真人借着掌教师尊以退为进的谦让之言逐他出师门,也一样没讨到便宜。
涵素师尊虽看着宽和大度,实则护短,自家这亲传弟子乃是他膝下养大,紫胤真人敢拿其谦让之词令陵端被逐失踪,他老人家就敢用门规压下,逼得百里屠苏自往东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