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2页)
他只专注在他所解剖的尸体本身,而不是那个人的灵魂。
他在解剖前后绝对不和家属接触,以免情绪受到影响。
他需要冷静的头脑,才能搜集在法庭上成立的证据。
上个星期就有一对父母请求跟解剖他们被奸杀的十一岁女儿的法医见面,赫兹斐照例拒绝了。
在检验的时候,如果脑海里一直浮现哭泣母亲的脸,会导致他对可能的凶手未审先判,因而犯下错误,以致到头来让嫌犯无罪释放。
因此,赫兹斐工作时会尽可能压抑自己的感情。
尽管如此,确定解剖台上的这个陌生人不是在死前被肢解的,仍然让他松了一口气。
&ldo;现在继续看看胃里的东西……&rdo;他说。
这时候,他身后解剖室的拉门嘎啦啦地被打开。
&ldo;抱歉,我迟到了。
&rdo;
赫兹斐和同事循声转头,打量着一个快步走进来的年轻男人。
和其他人一样,他穿着蓝色手术袍,只是袍子穿在他身上显得太小了。
&ldo;你是……&rdo;赫兹斐问眼前高大魁梧的年轻人。
乍看之下,他猜年轻人大约二十五岁。
但当年轻人站在他面前,他估计对方年龄要再小个几岁。
细长的金发扎了个马尾,坚挺的鼻子上顶着圆框眼镜,下巴抬得高高的模样使他想起急功近利的大一新生,他们在他的课堂上总是坐在第一排,总是和他四目相交,希望考试时能够拿到高分。
&ldo;英格夫&iddot;阿朋。
&rdo;他一本正经地伸出手,自我介绍说。
好主意。
赫兹斐若无其事地从开膛的腹部抽出手来,紧紧握住客人的手,没有脱掉沾满血液和分泌物的手套。
他受伤肿胀的手让对方大呼小叫,不过他倒是觉得无伤大雅。
小伙子的脸色当场垮了下来,但随即恢复镇定,很客气地向赫兹斐道歉说,他在众人面前犯了一个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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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教授,很高兴认识您。
非常感谢您答应家父的请求,让我在您这里担任实习生。
&rdo;
阿朋,该死!赫兹斐很想给自己一记耳光。
他应该想起这个名字才对。
上星期联邦刑事警察局局长才亲自交代要好好照顾柏林市警察局长的儿子──赫兹斐却在对方刚开始实习的几秒钟里就捉弄了他!赫兹斐想,如果他把这小伙子搞哭了,情况是否会更不堪设想。
说时迟那时快,英格夫&iddot;阿朋已经把手擦干净,很兴奋地扶正鼻子上的眼镜。
&ldo;先生女士们,拜托,不要打断我的工作。
&rdo;赫兹斐带着鼻音、用高傲的口气说,仿佛要教训这个纨绔子弟似的。
新闻报道说,英格夫的父亲靠经营保安系统公司发迹,后来在担任警察局长期间滥用职权,人们对他敢怒不敢言,而他自己的事业也大肆扩张。
如果有什么比暴发户的政客更让赫兹斐厌恶的,应该就是那些倚仗父母财富和地位的富二代吧。
赫兹斐十七岁时就跨过东德边界来到西柏林,为的就是要脱离他父亲,他父亲是在国家安全局工作的忠实官员,而那个制度正是保罗&iddot;赫兹斐所厌恶的。
当他了解到,在民主时代里,政党和人脉关系同样重要,只是让他更加无语。
如果这个小伙子的父亲不是柏林警察局局长,他根本别想进到联邦刑事局的这个特别单位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