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2页)
见她一脸迷茫,他说,“算了,我徒手吧。”
孙远舟比她爸高一头,不用垫脚就能够到。
她家的工具箱放在杂物堆里,太久不见天日,她爸在世时偶尔会修修自行车,剩下的时候都在积灰。
“一九九零年北方机械厂出厂”
。
连孙远舟都愣住了。
“你挺节俭的。”
他评价。
他语气很淡定,一个简单的陈述句,但她怎么听都不对味,于是顶嘴:“没有你一个月花五百块节俭。”
他看她一眼,把螺丝刀拿出来拆外螺丝,就像完全听不懂她的话。
她的讽刺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因为他已经忘了。
刚谈恋爱的时候,他的手机她想翻就翻,照片、聊天记录、支付软件,他的月账单让她瞠目结舌。
那时他还没有随付国明调动,原单位绩效窘迫,为了留住H大的高材生孙远舟,给他分了几乎免费的青年宿舍。
条件就不要想了,顿顿刷食堂饭补,没有任何其他消费更没有娱乐,五百块,这里面甚至包括两人第一次见面那顿饭。
“你不记得了?”
她闲人多事,把手插在兜里,阴阳说,“你请我吃的那家是商场里最便宜的。”
他淡道:“什么?”
吱呀一下,木质的相框背板松了松,陈年的霉灰落下来,他用手纸拂去,再蹲下,把灰拢到一处扔掉。
他擦地时,她看到他后颈处有个长条的伤口,已经结痂了,外皮呈现浅浅的肉色。
她好像从来没发现过。
“你脖子怎么了?”
“嗯?”
他摸了一下,“哦。
出差弄的。”
“怎么弄的啊。”
好像是第一天进青玉山被树枝刮的,不过他也记不清:“没印象了。”
于是她并没能把措好辞的关心说出口。
钉子嵌得很深,估计她爸想不到竟有一天会取下来,孙远舟费了好一会力气,加上一点巧劲,才让她的大作完好无损地离开墙体。
他掌心有几道黑漆漆的痕迹,手肘沾了灰,她要递纸,他侧身躲了:“别蹭到你身上。”
她对着画左看右看,久不接触,便也看不出好坏,孙远舟洗完手出来,她问:“你觉得怎么样?”
这个问题他不可能给出见解,他没有任何艺术细胞。
“我不懂。”
他说,“对了。
刚才你说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