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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于桂芬看着女儿憔悴蜡黄没有半点血色的脸,到底心疼,还是把鸡蛋留下了,想着回头拿点别的东西去还。
厨房里,于桂芬已经忙活上了,往灶里添柴烧水。
宁夏想帮忙,于桂芬怕烟呛着她,把她赶了出来。
宁夏站在院子里四下看着。
眼前的景色熟悉又陌生,只有两间破旧简陋的小屋。
大姐宁春前些年嫁人了,她跟母亲于桂芬,还有妹妹宁秋、弟弟宁冬三个人一起挤住在上房里,另外一间腾出来做厨房和杂物间。
院子不大,屋后拿篱笆圈出了两小块地,一块用来养鸡,一块种上了各种蔬菜,但拾掇的干干净净的。
正是夏季最好的时候,各种蔬菜都长势喜人,但养鸡这边就有点寒酸了,只有一只母鸡带着两只小鸡仔在土里刨食。
宁夏盯着那只毛皮油亮的老母鸡,这是她家的功臣大花,每天至少能产一到两颗蛋。
她家实在太穷了,这鸡还是去年她妈拿了东西在农贸市场跟人换的,本想好好养着给姐弟几个补补身体,哪知自大花下蛋后,他们竟然一颗都没有吃到过,全进了宁老太手里。
偏偏她们以前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简直是脑子被驴踢了!
没一会儿,于桂芬就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红糖鸡蛋出来。
说是红糖水,但红糖太少,只有一点点甜味,倒是搁了不少老姜,带着一股浓浓的姜味。
宁夏知道家里红糖也不多,能找出这一点已经不错了,也不嫌弃,大口大口喝的香。
于桂芬看的心疼道,“等下次去集上的时候,妈再跟人换点红糖。”
之所以说换,是因为于桂芬手里根本没钱,偶尔卖些菜挣的钱也全被她奶搜刮走了。
不过于桂芬手巧,自已编的一些竹篓,蔑筐等十分精巧好看,便常和人换一些东西。
宁夏低下头没吭声,这年头红糖还是精贵东西,哪那么容易换过来!
她吃了一颗鸡蛋,剩下的一颗趁她妈不注意,冷不丁塞到她嘴里,笑道,“妈,我吃不下了,这个你吃吧。”
家里生计于桂芬吓了一跳,嘴里咬着一颗鸡蛋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急的含糊道,“妈不吃,你……”
“我饱了。”
宁夏推开碗站了起来。
于桂芬没办法,只得把自已咬过的那部分咬下来,剩下的一半小心翼翼的搁碗里,嗔道,“你这孩子,你还病着呢,得多补补,妈这身强体壮的吃啥!”
她也看出宁夏是不会再吃了,就把剩下的那半个收了起来,自言自语道,“你不吃我就给秋儿和冬子留着,他俩中午回来吃……”
宁夏看着她妈的动作有些心酸,这些年村里日子好过了,村里最穷的人家都偶尔能吃顿精米白面,只有她家,连颗鸡蛋都当宝!
中午,只有她和母亲,还有弟弟宁冬在家吃饭。
于桂芬照旧做了玉米面窝头就咸菜,玉米面窝头粗硬又喇嗓子,宁夏一点胃口都没有,倒是她的弟弟宁冬大口大口吃的欢。
从宁冬一回来,宁夏的眼睛就粘在他身上离不开了。
宁冬今年十岁了,在村小学读四年级,长的清秀机灵,只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面黄肌瘦的,两只眼睛显的特别大。
宁冬察觉到二姐看他的眼神很不对劲,炙热甚至眼底还带了点泪光,诧异的摸摸脸道,“二姐你咋这样瞅我,我脸上有花儿?“没有,你吃慢点,二姐这儿还有。”
宁夏把自已的窝头也放到他碗里,顺便还摸了一下他的脑袋,一颗心就跟刀绞似的。
这是她的弟弟,活蹦乱跳鲜活有生命力的弟弟!
而不是在河滩上找到的被泡的面目全非,冻在冰里的那具尸体!
上辈子弟弟因为太饿,被三房的宁墩子怂恿着大冬天去河上凿冰捞鱼,结果不小心掉进了冰窟窿里。
冬天的河水暗流湍急,宁冬一掉下去就被卷的没了影,她们和村人连夜寻了一天,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在河滩上发现了他的尸体。
她妈当场就差点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