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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玦连忙扶他起身,也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说北上一事确实有待商榷。
今日他与岳昌侯争吵的原因也很简单,只是因为对方暴脾气,没等自己说后续呢,对方便一口气拒绝了北上的提议,导致两人还没能商量呢,就率先吵起来了。
他想,好在岳昌侯此人持正不阿,从不计较个人私情,所以两人现在才能坦坦荡荡地重归于好。
北上,说白了,就是要岳昌侯挂帅领兵,现在的局势不算是北上的好时机,万一弄不好,对方就会受到桎梏,甚至威胁性命。
后来,此事又商议了数月,朝堂上吵了一轮又一轮,最后还是都听了盛玦的。
是该北上。
北上的好处还是很多,若说唯一的弊病的话,便是主帅会受到很大危险。
出兵那日,盛玦亲自去送,临别时,他珍重地给出承诺——若是计策出错,他盛玦会全力相助。
岳昌侯目光复杂地看向对方,他也知道自己要面临很大的危险,稍有不慎或许就会丢掉性命,而偏偏这次的主帅只能由他一人担任。
他曾经不愿北上,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再说一句个人私情……他家女儿养大了,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有命归京,去见证的她及笄。
奈何大事当前,所有私情都得让步。
岳昌侯领了承诺,策马欲走。
“侯爷,若到万不得已时,本王会亲自率兵去支援你。”
盛玦敬重地望向他,沉声道,“万望侯爷保重,好给本王一个偿还恩情的机会。”
岳昌侯扯紧缰绳,突然领会到了盛玦方才的意思。
——摄政王其实也是想到了,北上的决定,是王爷的力主张,也是因为野心胜过了求稳,所以对方才说,将此事算作一份亏欠的恩情。
岳昌侯知道这个恩情的分量。
若自己能成功得胜归京,有这份恩情在,开口办事,对方定会应下的,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无条件的应和。
岳昌侯相信盛玦所言不虚,也相信北上失策时,对方定然会亲自来救。
也罢,就去吧,抵上性命,去为家国争个高下。
岳昌侯想,若是真的时运不济在北地身死,他便书信一封,将侯府打点好,并用摄政王给予的许诺,帮一儿一女安排好下半生。
事实证明,越担心何事,何事越会发生。
当初的承诺成了真,摄政王真的率兵来救,万分艰难才杀出了一条血路,成功陪大军渡过了最艰险的时候。
也是在一次,他与对方都差点死在雪地里。
就在岳昌侯以为希望渺茫,在雪夜感念侯府亲眷的时候,他看到了孤身一人的盛玦,对方虽然挨着自己坐了,但是目光寡独凉薄,没有一丝一毫对人世的留恋。
也是,对方本就是寡独一人,也几乎没有什么牵挂可言。
岳昌侯过去拍了拍对方肩头,想着说些什么,但眼观此情此景,还是没有张开口。
当朝摄政王,不谋权势,不谋金银,只披着一生骂名,为家国谋天下,为后世谋太平。
有些话他不该提,提了,像是辱了对方的风骨气节。
好在此劫得以渡过。
第二日,岳昌侯见到了一个浴血杀敌的摄政王,他们与前来支援的后续大军里应外合,终于杀退了劲敌。
岳昌侯才记起,当年的摄政王方才弱冠,也是如此锋芒毕露,在战场之时尽数展放凶戾之气,来者看着都犯怵,还没打也得被吓怕了。
此次也是如此,没用了多久,大战告捷,他们一同归京而去。
回到京城,休整多日之后,侯府迎来了摄政王上门赠酒。
数车美酒佳酿,无穷无尽一般往侯府里送,岳昌侯笑酸了面颊,瞧着美酒就高兴得不得了。
盛玦:“本王亏欠侯爷一份恩情,若是侯爷他日有事相求,本王定将应下。”
岳昌侯当时并未上心上,他光顾着数酒去了,心里还想,自己应该也求不到摄政王什么事儿吧,这辈子这不一定能用得上对方偿还自己这份恩情。
但他错了。
后来那年,一位举世闻名的算命道士找上了门,一入侯府,便说了他家女儿的事儿……岳昌侯心疼且惆怅,不知道去何处寻那暴戾且命硬的人。
正当他焦急之时,记起了一个陈年旧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