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第1页)
我心怀唏嘘,独自拎着颗夜明珠朝鹤沼方向寻去。
鹤沼是一处禁苑,平时没任何水族敢擅自踏足。
此地方圆千米黑灯瞎火,海带长得比人都高,死去的珊瑚化石旁逸斜出,充满了鬼气森森的诗情画意。
万千海带被洋流一卷,摆荡甚是飘逸,可惜作为一只陆上走兽,我实在欣赏不来。
没了姜夷带路,七绕八绕很快就晕头转向找不着北。
思来想去,决定掏出紫螺耳坠戴上,问问临渊他此刻身在何处,没什么要紧事就赶快显身,也好把我从一大堆黏滑腥腻的海带里扒拉出来。
刚把那坠子捏在指尖,还没来得及往耳垂上挂,熟悉的声音已经在耳畔响起,在寂静的鹤沼传递得尤为清晰。
我吓得抖了抖,失手便掉落一只耳坠,忙蹲下身去翻找,暗自寻思这对紫螺成精了还是怎么,都没戴上就已经能听见他说话了?
鹤沼的泥沙沉暗青灰,和无数螺贝积年的残碎空壳混在一处,摸起来尤为艰难。
我匍匐在地遍寻未果,来不及去想临渊究竟正和谁密谈。
转瞬才明白过来,不是耳坠成了精,是他真的就在附近。
和他躲在人迹罕至的鹤沼里窃窃私语的,也不是什么传闻中神秘的阴山巫士,而是‐‐龙宫祭司。
从声音的大小来判断,他们应该就藏身在这片密密麻麻的海藻丛里,距我失掉耳坠的地方,至多不过十数尺之遥。
全仗这大丛茂密的海藻遮掩,再加上我蹲下身来矮了大半截,竟阴差阳错撞到跟前也丝毫未被察觉。
一时进退两难,只得照旧蹲在海带丛里,再不敢胡乱动弹。
并非存心要偷听他们说什么,只顾虑若在这当口跳出来,显然不合时宜,怕耽误了临渊什么要事。
毕竟夜来是龙宫的祭司,身兼神职,若恰是在与巫士行巫祝仪式,关键时刻被惊散,施愿的原主恐遭反噬。
我对巫灵之术仅有的一点常识里,被巫术反噬可大可小,不得不多加小心避忌。
但夜来接下来所说的一切,让我觉得,自己的存在,连每一次呼吸都是不合时宜。
世事无巧不成书,翻来字字都是毒。
&ldo;只要一想到当年……本座就恨不得立即将她一掌劈死在跟前方是快意。
你放心,不会再委屈你太久。
东海君后的尊荣,何时轮得上一只连九尾都修不出来的山林走兽?&rdo;
他的语声还是清朗如玉,在水中听来有说不出的蕴润。
只不知是否白日朝议激烈,以致偶有咳嗽,持续的时间虽不长,但每隔半句就抑不住咳上数声。
夜来轻哂一笑,又柔柔地劝道:&ldo;君上少安毋躁,臣女并没觉得委屈。
这些年……君上的苦心,夜来何尝不明白,两情若是长久时,又怎会计较眼前。
只未曾想那芜君英明一世,终也有熬到老糊涂的一天,教出的女儿一个不如一个,坏的坏、蠢的蠢。
难怪封山锁国那么些年,怕是都不好意思把涂山白狐的脸丢遍三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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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若不是涂山被天罗印封得水泼不进,本座也不会勉为其难和涂幼棠定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