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1页)
半点不似记忆中的故人,更与当年的他或他相去甚远。
若硬要追索,无非是额角眉梢的那一丝纯真青涩是相同的,还有,便是举止间那份藏也藏不住的对未来的勃勃自信与祈盼。
&ldo;当年,我们一起在书院读书。
&rdo;簌簌雨声里,一贯沈静寡言的县丞徐徐开口说起那段过往,&ldo;我们。
我和顾侍郎。
&rdo;
门边的少年垂著脸听,细密的雨丝在身後交织成一张透明的网:&ldo;就是现下的南安书院麽?&rdo;
严凤楼点头:&ldo;是。
我是林州章懋县人,他出自林州苍梧,算起来,我们是半个同乡。
&rdo;
南安往西便是林州地界。
南安书院历经数百年,乃是几位流芳百世的大儒所创,历来英才辈出,历朝名流重臣及学党领袖中不乏南安学子,可谓天下知名的学府,在林、青两州及周边数州皆卓有名望,周边各州凡期冀能中举入仕大展拳脚的学子,均愿往南安书院求学。
一俟入学时节,南安城内人来车往,书院门前更是人流如潮,尽是著长袍戴纶巾的清瘦书生,或执竹扇,或卷书简,谈诗论道,吟咏唱和,不知招来多少闺阁毓秀偷眼观瞧。
那些个家有恨嫁女的老父慈母更是大胆,一个个拦住了打听家世细看样貌,巴望著一不留神就为自家拐来个未来的状元爷。
有那害羞内向的,直被问得双颊赤红连连躲闪。
人声鼎沸,热闹好似过节。
那年,他与他便是在书院门前相遇,束手束脚攀谈,三言两语客套,孤身在外,又都是第一次离乡,因著一口相似的林州话,彼此相视一笑,心底无端端生出三分欢喜。
&ldo;那时他就比我高,总坐在课堂最後。
我在他前边,不知被他毁了多少件衣裳,谁知晓他是有心还是无意。
&rdo;严凤楼的眼里尽是往昔,隔著黯淡的天色看著眼前的杜远山,仿佛隔著光阴远远看到了过往的顾明举。
那位坐在身後的同窗时常在夫子讲课时用笔捅他的背。
他未回头便已因害怕而红了脸,心头惴惴仿佛正在行窃的贼,僵著背努力压低声响斥他一声:&ldo;做什麽?小心被夫子看见。
&rdo;手心里捏出一把冷汗。
後边就听话地没了声响,隔了不多时却又来烦,笔杆子戳得他背上一阵难受。
於是忍著脾气转过脸去,眼光晃过窗外的梧桐,入眼看见他一副怪模怪样的表情,挤眉弄眼地,好似戏台上的丑角。
他神神秘秘地摊开自己的书给他瞧,圣人的名言名句旁,寥寥几笔草草画一个滑稽的老头,脸色神情酷似前头正在讲课的那位。
禁不住&ldo;噗嗤&rdo;一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