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第1页)
“穆遥。”
……
余效文被撵出来,刚回自己车上安生吃一顿饭,侍人在外叫道,“殿下请先生过去。”
认命地刨完饭,拾掇医药箱子去穆遥车上。
回西州路途遥远,北穆王车驾是匠人出了图样特制的,尤其阔大舒适也罢了,还十分讲究地分作两进。
外头一进侍人出入,安置食水茶汤药炉等物,里头一进以兽皮锦褥铺作一个极柔软的地榻,为图保暖,四面车壁都用极厚的皮毛封填——人在其中,除了行进间微有摇晃,与居家无异。
余效文进去的时候,男人正陷在锦褥之中,双目紧闭,一张脸烧作火红,大张着口,鼻翼奋力翕动,无比艰难又无比努力地喘着气。
“齐相——”
“以后不要这么叫他。”
穆遥正浸冷巾子,闻言打断,“他活着已是不易,负不起这么重的担子。”
余效文一滞,改口道,“小齐公子怎么样?”
“不怎么喊冷了,先生诊一诊。”
穆遥把冷巾子按在男人额上,小心翼翼移出一只手,递给余效文。
男人被凉巾子激得一个哆嗦,却连眼皮掀一下的气力也拿不出,任由穆遥拖出手,指尖微颤,仿佛是一个挣扎的动作。
余效文诊一时,仍旧把那只手塞回被中,“热度不会再往上了,只要能退了烧,便能好转。”
又问,“小齐公子情绪怎么样?”
穆遥摇头不语,“不像早前一样胡闹了,却也说不上好。”
“既如此,二个时辰喂一回药,汤药若能退热,便不艾炙施针了——小齐公子应不乐意见到我等外人。”
穆遥点头,“煎药来。”
余效文出去,很快药童送汤药来。
男人烧得厉害,辗转半日勉强睡沉,穆遥便不叫他,直接以口渡药同他灌下去。
男人身不由主把苦而涩的药汁吞入腹中。
他稍稍清醒一点,只觉如同置身烈焰地狱,便四肢挥舞,沉默而又坚决地不住反抗。
穆遥压着他,俯身喂他吃下最后一口汤药,合身入被,将他枯瘦的身体拥入怀中,瞬间只觉烈焰入怀,如同拥着一只炭炉。
男人又挣扎一时,终于乏力,张口贴着穆遥,咻咻喘气。
穆遥抬手捋开男人枯涩的发,露出一小片雪白的前额,柔和地亲吻。
男人渐渐安静下来,搭在穆遥肩上昏睡过去。
等他再一次寻回意识之时,发现自己置身让人无比安心的浓重的黑暗之中。
身体陷柔软而温暖的皮毛里,他本能地将自己裹得更紧,终于发现这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
“穆——”
男人张一张口,又闭上——不配,他不配。
男人更深地缩进皮毛里,如一只将死的兽,为自己掘好了埋体的坟墓。
他就这样既绝望又平静地蜷缩在黑暗里。
许久之后,终于听到穆遥的声音渐行渐近——
“我出来太久,要回去了——配出解药再来禀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