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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殿中有个高高的台子,上面什么都没有。”
季陈辞眸光幽深了几分,嗓音微沉,“可是我去看过,那里什么都没有。”
“殿中?”
时聆呢喃深思,垂眼间乌黑的长睫在面上投下小片阴影,看不清神色,“啊,我想起来了,她是凡人,看不见昭阳殿的。”
听到她这么说,季陈辞心中的猜测得以证实,云湄感受到的,并不是他们所看见的昭阳殿。
方才云湄说被台子撞到,他去看了却发现那里空无一物,扶着她的花枝也说前面什么都没有。
云湄却坚称前面有个“台子”
,还用手抵在上面,用劲推了好几下都推不动,但他和花枝摸了半天,都没有摸到任何东西。
花枝又扶着她去别的地方走,不料她经常会被东西绊倒或是撞到,季陈辞觉得不对,便让花枝将她扶上床歇息,自己去山下找时聆。
“那她看到的是什么?”
季陈辞忍不住问。
时聆盯着树上的山雀,沉默良久,她才淡淡道:“是山鬼庙。”
山庙◎“这拜台上……怎么没有金像?”
◎“山鬼庙?”
季陈辞反应几秒,忽然想起施怀仁曾说山顶有片空地邪乎得狠,建什么倒什么,后来无人敢用,便一直空着,直到山鬼传闻出现,才被人撞见上面有座山鬼庙。
那日时聆的解释是小鬼捣乱,让城民无意间瞧见了,他便以为是小鬼幻化出的景象,不曾想竟真有这样一座庙。
“所以说,昭阳殿和山鬼庙同时存在,但常人看见的却是一片空地?”
时聆点下头:“不错。”
季陈辞迟疑开口:“那这庙……”
知道他想问什么,时聆瞥了他一眼,从容道:“自然是凡人所建,鬼怪修殿,凡人建庙,二者互不冲突,得以共存。”
“有法力的人鬼精怪,看到的是昭阳殿,寻常村民看到的便是山鬼庙,我不想让人看见,就用法术藏了起来,因此他们看见的都是空地。”
话音落,时聆朝山顶的方向遥遥望去,手腕轻抬,笼罩在昭阳殿上的法术瞬间撤去大半。
刹那间,富丽的宫殿逐渐变得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庄重肃穆的庙宇,歇山顶上山花透空,曲脊正端悬鱼作饰,翼角垂着的铃铎骤响,惊起檐上几只山雀,牌匾上书“山鬼庙”
三个大字,字迹清隽,似是出自女子之手。
不逊于昭阳殿的浮华奢丽,眼前的庙宇磅礴巍峨,是道不明的恢宏之感,季陈辞被眼前的这幕震撼住,有着片刻失神。
城民分明畏惧山鬼传闻,又为何会修建这般宏伟的庙宇,倘若不是百姓所建,那又出自谁手?季陈辞眯起眼朝里面望去,奈何那庙离得太远,他只能透过微张的门扉,依稀看见门后有拜台的轮廓,想来这就是云湄撞到的台子。
季陈辞眨了眨眼,有些不确定地道:“这拜台上……怎么没有金像?”
时聆挑着眉睨他:“我还没死呢,摆上去做什么?”
“……”
季陈辞顿觉失礼,放眼望去,这山里能衬得上这山鬼庙的,除了眼前这位还能有谁,这话问的倒像是在咒她死一样。
他掩唇轻咳两声,话锋一转:“山鬼传闻不是才传了几十年,怎会有人修建这山鬼庙?”
要建成这样的庙绝非易事,可前世既有百姓在此建庙,那为何后世毫无记载,连只言片语都未曾留下,直到这几十年才会出现山鬼传言?况且山间庙宇供奉的多为山神,到底是受了多大的恩才会为山鬼建庙?“上去再说。”
时聆随意道。
听她这么说,季陈辞只好按捺住心中的疑惑,跟着她向山顶走去。
一路往上,山鬼庙的景象在眼前逐渐明晰,甚至能看清砖瓦上细碎的裂痕,朱红的檐柱撑起偌大的庙宇。
庙前蹲着几个年轻的小鬼,他们也是初次看到这庙,见时聆上来,纷纷围了过去,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老祖宗,这是什么呀?”
“这里不是昭阳殿吗,怎么不见了?”
“是凭空变出来的吗?”
…时聆被他们吵得耳朵疼,随口敷衍几句就把他们丢给季陈辞,然后自己躲回了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