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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月摇摇头，觉得可惜，指尖离开女鬼的额头，同时对方也睁开了眼睛。

原本的死鱼眼已经变得清澈无比，看像凌月二人时又带着浓烈的疑惑，女鬼微微皱眉，思索片刻，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家里好像出现了两个不速之客，她脸色一变，下意识叫了一声妈妈，随后质问道，“你们是谁？”

凌月用灵气替换了女鬼身上的怨气，怨气消失暂时让她的记忆产生了混乱，这个时候，女鬼以为自己还活着，甚至也以为自己的父母还活在人间。

凌月轻轻摇头，柔声道，“我们没有恶意，这里是我们租的房子。”

女鬼微微一愣，眉头又紧了几分。

租的房子？她思来想去，没出多久，女鬼魂体一震，眼眸中满是惊恐，她突然转身朝着楼上跑，嘴里还一直叫喊着，“爸爸妈妈快跑！”

凌月二人对视一眼，跟着女鬼上楼。

楼上的卧室还没收拾过，里面的家具都被白布覆盖着，凌月他们看着女鬼站在一间卧室门口，盯着屋里发呆。

这是她父母的卧室，可现在卧室里不仅空无一人，在她眼里卧室里更是一片白，地上已经积攒了一层厚厚的灰，就连空气中，也算是腐朽的灰尘味儿。

看着女鬼发呆的样子，凌月突然怀疑刚才强制净化她身上的怨气到底是对是错，身为怨灵的她很明显已经知晓了自己父母包括她自己身亡的事实，可净化之后，她却不得不再一次去回想当年发生过的苦难。

所以，天意是什么？是怨灵必须净化？是恶鬼必须遭受千百倍的刑罚才能堕入轮回？还是普通人经历过一次又一次苦难，踏入一个又一个深渊才明白这世界上那些不公只能用天意来概括？仅此而已吗？凌月沉默，满心都是天意，满心都是什么才叫天意，他看向女鬼，又看向旁边的凌御，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凌御不是天意，他出现不是天意，喜欢上他也不是天意。

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他们应该有权利去决定自己路，决定自己的一生，而不是让轻飘飘天意两个字带过。

或许，他存在于天意的催生下，他的神魂，神骨，包括他的躯体都是天意的创造物，对方高高在上宛如真正的神明，而他在天意的驱使下，放弃神骨，放弃神魂，放弃一切，却依然不能让这个世界真正归于和平。

那他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好奇怪，凌月自己都觉得奇怪，他竟然会开始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

可能，天意也没想到，它孕育出来的神灵会在某一天拥有一颗属于自己的心脏，并且，他沾染上了人间的污秽，如同芸芸众生，成为沧海一栗。

女鬼沉默了很久，凌月轻轻叹口气走上前，却看见在无声之中，女鬼已经泪流满面，他一愣，又觉得可惜，可惜了，魂体的眼泪如同他们自身一样，都是虚无的化身。

眼泪划过脸颊，随后消失不见，像从没存在过一样，可看过去，她明明在哭，哭得很伤心，让凌月真情实意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沉默中的悲痛欲绝。

一瞬间，安慰的话全部哽在喉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凌月只能静静的看着女鬼流泪，感受着她的悲伤。

对于亲情，凌月并没有什么感触，他的轮回不在正统轮回，以往轮回他不会有童年，而这一世，他对童年的印象也非常稀缺，他的记忆里从未出现过父母，更别提其他亲人。

太可笑了，他那颗被创造出来的怜悯之心时时刻刻都在怜悯别人，而那种怜悯，是单纯的怜悯，不带有任何情感共鸣。

凌月轻叹，当神还不如当人。

等女鬼缓过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

双方心平气和的坐下，女鬼眼里带着浓郁的悲伤，甚至压过了恨意。

看着熟悉的场景，却再也见不到熟悉的人。

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儿，天意所赋予她的，远远超过了她所能承受的。

凌月轻声询问，“你……还好吗？”

他自己都感觉这句话苍白无力，可也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女鬼轻轻点头，“我都想起来了，我们一家三口，都死了，就死在这里，可是，我再次醒过来，却找不到我的爸爸妈妈，为什么我会留在这里，而他们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