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第1页）

苏世誉脚下猛地踉跄，楚明允一把将他整个捞到怀中，凭一点微弱的光亮看见他面如纸色，冷汗满额，&ldo;世誉，你怎么了，哪里疼？&rdo;

骨肉像是被钻透劈开似的，连带着胸腔里都一阵阵痉挛，苏世誉却紧抿着唇摇了摇头，顿了一瞬，他强撑力气挣开楚明允，因却脚下虚软不禁跌在地上。

楚明允半跪下来紧盯着他，影卫们也停下脚步，隔了一段距离把他们围护在中间，警觉地盯着周遭竹林。

&ldo;你先走……&rdo;

&ldo;你想都别想。

&rdo;楚明允直接打断他的话。

说话有些费力，苏世誉慢慢地开口，还认真地分析给他听，&ldo;带着我只会拖累，我们都出不去，但只要你逃出去了，韩仲文会留着我的命做为要挟，不会杀我……待你回到军营里再商议救我也不迟。

&rdo;他看见楚明允的神情，又温声补充道，&ldo;……听话，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rdo;

府兵已经发现了他们的位置，重重人影在林外闪动，有一些已经冲进来与影卫兵刃相接了，喧嚣顿起。

虽然对方伤亡惨重，可胜在人数众多，一波又一波地扑击上来，影卫们体力损耗，也各有负伤。

金鸣断响就听在耳里，楚明允扣紧了他的肩头，不容置喙的冷厉语气，&ldo;我偏要任性。

带不带你走是我的决定，轮不到你说话。

&rdo;

苏世誉无奈至极地笑了笑，正要开口再说，疼痛自四肢百骸涌上头颅轰然炸开，他猛地一抖，捂住了嘴，可殷红的血从他指fèng中不断溢出，大滴大滴地坠下，落在儒白衣襟上斑斑血花。

&ldo;世誉！

&rdo;楚明允慌了神，一把握住他的手，从未有过的不知所措，&ldo;世誉……你怎么样……&rdo;

苏世誉愣愣地盯着满手的鲜血，混混沌沌，他听不清楚明允的声音，另一个声音却一点点清晰了起来：

&ldo;小将军……&rdo;

他觉得浑身发冷。

冷得点滴细密地渗透到血骨里。

&ldo;世誉……&rdo;楚明允声线颤抖，看到他低垂的眼眸如干涸欲枯的井，黯淡下去无一丝光彩，楚明允紧握着他的手，却分明感觉到向来温热的掌心一点点变凉，脑中陡然抽离成了空白，俯身一把抱住他，&ldo;世誉……&rdo;

苏世誉什么都听不到，他耳中一阵沉寂，继而响起了哗哗雨声，还有那个近在咫尺的声音:

&ldo;小将军……&rdo;

虚弱近无，又猛地清晰起来，是濒死一刻，是气绝前最后一息的嘶吼:

&ldo;小将军，快逃‐‐！

&rdo;

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

捂不住的汩汩血流，满手的赤红，被滂沱大雨冲刷又涌出，他抬眼远望，沙场万里，狼烟烈火被暴雨浇熄，下一瞬，眼中万物随他一起倾倒在地。

他看见雨滴砸在泥洼里，溅起血色的积水，他看见横尸遍野，都是熟悉的面容，不肯闭目，口型还含着那个逃字，然后，他听见走近的脚步声，他听见另一个声音叫他。

&ldo;……为什么？&rdo;他已经无力起身。

&ldo;没有为什么。

&rdo;男人抬脚踩在少年背上，低头看他，&ldo;长得像个小姑娘一样，你真懂得什么叫打仗？&rdo;

他一说话混杂着血的泥水就呛进喉中，却固执地开口道：&ldo;我们明明那么相信你……&rdo;

&ldo;你自己要相信我，怪得了我吗？&rdo;男人嘲讽笑道，&ldo;小姑娘，全军覆没了，要怪也只能怪你蠢，怪你笨。

&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