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皇太极率百骑兵卒将追来的明兵杀得东逃西散,一路击杀到白塔铺后才收兵回营。与此同时,努尔哈赤命令诸贝勒领精兵驻扎于沈阳东门外的教场,众将官率大军屯于城内。翌日,雅荪被定罪革职。
八旗军在沈阳城内住了五天,修整兵马器械,准备进一步攻打辽阳城。我原已做好随军征战辽阳的准备,谁知这时军中忽然收到书信,信上只寥寥数字:“侧福晋病危!”
这信一经皇太极念出,我第一个念头便想到葛戴,所谓“病危”只怕是她难产,也不知到底严重要什么地步。
皇太极见我心急如焚,便让巴尔护送我回去。恰巧从沈阳掳获的人丁也需一同遣返都城,于是我俩充作押解官,打着正白旗的番号连夜马不停蹄的赶回界藩。
小白的脚力虽好,却也经不起这般折腾,到家那日已是三月十九清晨,当我穿了一身戎装盔甲冲进门时,园子里打扫的丫头妈子见了我,一个个吓得呆若木鸡。
我只当未见,一路往葛戴的屋子飞奔,才到房门口,便听见里头传来抽泣之声。
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推门而入,只见正堂对门的席位上坐了哲哲,正低头抹泪,满脸哀戚。满屋子的药味凝聚不散,我茫然的跨进门。
哲哲闻声扬起头来,惊讶的瞥了我一眼,缓缓站起:“你回来了?难道……爷也……”
“不,我一个人回来的。”我僵硬的将目光调向内室,珠帘垂挂之下,未见缟素白幔。我心头一松,还好,看来情况并没有我想像的那么糟糕。“到底怎么回事?”
哲哲哀痛的说:“你们前脚刚走,她就发作了,痛了两天两夜,连宫里的医官都给请了来……十二那日总算把孩子生了下来,可是大人却……”
我瞪大了眼,感觉心里被抽空了:“她……”
“医官说她心脉不好,这一胎难产耗尽了她的元气。所以……撑不了几天了,她心心念念的只是喊着爷,喊得人心都要碎了……我瞧着不忍心,这才拼着不敬之罪写了书信……”
我踉跄了下,心脉啊……那是她十岁那年为了救我,心口挨了孟格布禄一脚,从而落下的病根。
没想到,这次竟会因此生生要了她的性命!
泪意再也忍耐不住的涌起:“我……去看看……她……”
哲哲点头,我脚步虚浮的走进内屋。
满室凄冷,两个小丫头跪伏在榻前,葛戴无声无息的平躺在床上,脸白如纸,紧闭双睑,一把青丝绕在枕边……
她虚弱得好似一缕幽魂,我甚至不敢用力呼吸,生怕喘息重了,她会突然在我眼前消失。
“葛戴……葛……”眼泪瑟地滴落,我轻轻执起她柔若无骨的手掌,哽咽,“是我……你醒醒……”
眼睫微动,她痛苦的呻吟一声,缓缓睁开眼来,眸光黯淡涣散:“啊……格格……”她痴痴的望着我,忽然眼眸睁大了,欣喜的低喊,“我的格格!你终于回来了……奴婢、奴婢等得你……等得你好苦……”
“葛戴……”眼泪成串的落下,我压抑不住悲伤,失声啜泣。
“格格!格格……”她一声声的低唤,颤抖的双手捧住我的脸颊,慌乱的替我擦拭泛滥成灾的泪水,“不要哭……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不该抢了你的八阿哥。他……嗯——”她身子一阵痉挛,手足抽搐,嘴里痛楚的逸出一声呻吟。
我吓得完全没了主张,慌乱的喊:“你哪里痛?葛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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