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1页）

众人伸手将落水者拉上甲板，这才看清他原来是船上那个乞丐。

船长叫人把蒋先云和乞丐扶到里舱，换了衣服。

蒋先云问乞丐：&ldo;你为啥要投水寻短路？&rdo;

乞丐跪在甲板上，哭了好一会儿，才说出投水的原由。

他姓张名双全，今年二十三岁，汉口一家纺织厂的钳工。

他的表妹也在那个厂。

上个月，二人准备去九江表妹家提亲，不料就在这个船上碰到了陆军十九师的杨师长。

杨师长一见他表妹花容月貌，便起了歹心，趁张双全去买吃的东西时，叫两个卫兵将表妹拖进头等舱里，要她做四姨太。

表妹不从，就把她关了起来，准备带到军营强迫成亲。

张双全买了东西回来，不见了表妹，满船去找。

有好心人告诉他，刚才有两个当兵的拉走一个姑娘。

于是他找到头等舱，可不让进。

他找到船长，说明情况，哭着请他帮忙，船长才叫开门。

等船长走后，杨师长问张双全是什么人，敢闯军营。

表妹说张双全是她丈夫，杨师长叫人将他痛打一顿，赶了出来。

以后，表妹再也不知去向。

张双全找不到十九师师部，听说杨师长三天两头坐这只船去上海，于是他就每天就在这船上等候，想找机会报仇。

为了不使杨师长的人认出来，他故意装扮成乞丐的样子，并且作些出疯疯癫癫的模样。

刚才在蒋先云那儿喝了几杯酒，一时想不开，便跳下河，打算结束痛苦的人生。

说完，张双全跪在蒋先云面前，说：&ldo;先生救了我的命，我不会再寻死路了，我要好好活着，将来报仇。

以后有机会我一定报答你的救命恩情。

&rdo;

蒋先云说：&ldo;你还是去找你的表妹吧。

我叫蒋先云，以后有事可以到广东黄埔长州岛找我。

&rdo;

张双全千恩万谢地去了。

这天晚上，蒋先云睡了一个好觉，一觉醒来便到了上海。

他平生第一次来到这个&ldo;冒险家的乐园&rdo;，既感到新奇，又觉得古怪。

黄浦江里，一艘艘船只，挂着五颜六色的旗帜，那都是外国的国旗，没挂旗帜的都是中国的船只，而且多半是些破旧的小船，小船七零八落地被外国船只挤在一边，显得十分可怜。

上岸后，他用国语向江边拾垃圾的上海女人、小孩打听环龙路30号，上海人听不清楚；上海人回答的他又不甚明白，干脆，叫了一个黄包车。

一边说，一边比划，那车夫总算听懂了，拉着他飞跑。

上海街头，一幢幢高楼矗立在凄冷的寒风细雨中，窗口还亮着昏黄的灯光。

狭长的马路上冷冷清清，不时有几辆小轿车&ldo;刷&rdo;地弛过，把黑色的泥浆洒在人力车夫赤裸的腿上，有的车子开着窗户，从里边探出一两个梳着最新的巴黎发式、涂着口红，画了眉毛的中国女郎，朝着人力车夫放肆大笑。

到了环龙路30号，蒋先云下了车，步行到44号，这是中国国民党上海执行部的办公地点，也是黄埔军校招生报名处。

大楼的二楼是报名处，里边挤满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