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第1页)
&ldo;好个秦学正,一脚刚跨出你家娘子的闺门,一脚就跨进太师爷相府的门。
有巴,做官的好像狗子一样,不论大门、小门、公门、私门、前门、后门,只要有门就往里面钻。
&rdo;这显然是公相的高邻那位哲学家发表的高见。
然而哄笑者的本身也不见得不是干一行的,大家彼此彼此。
他们见笑的是这位方巾儿太老实了,在不适当的场合和不适当的时间中,用不适当的方式暴露出自己的身分,可是对他并不含有一点敌意。
他们也没有亏待他,在一阵嘻笑中,也让他挤上第一线,和大家嬉嬉哈哈地嬲在一块了。
(三)
刘锜、马扩是在晚一些的时候,并骑联翩来到相府的。
他们被一个虞候用了同样殷勤的招待,同样恭敬的小跑步‐‐那只能增加他对客人尊敬的程度而不能增加他跑路的速度‐‐引导到今天宴会的中心场所&ldo;六鹤堂&rdo;。
随着一阵迎客的鼓乐声,他大声地唱出贵客的官衔姓讳,报道他们驾到。
那报衔的声音拖得那么长,从开始到结束,似乎整整拖了一里路之遥,可是从他的抑扬顿挫,可以入谱的声调中听来,并非对于他所报出来的大小不同的官衔,全是一视同仁、平等对待的。
蔡京的次公子,尚了官家爱女茂德帝姬的驸马都尉蔡鞗听到鼓乐声,早就代表他的&ldo;郎罢&rdo;,降阶相迎。
好像一个已有相当接客经验的雏妓,蔡鞗身上似乎也藏着一管看不见的秤,老是在打量这个来客的身分、地位、经历、社会关系以及能够给他多少东西的能量,以便在一律欢迎,竭诚招待之余,适当地掌握和调节接待他的分寸。
一个雏妓接客的原则,永远是&ldo;量入为出&rdo;,先要打量打量她能从这个来客身上取到多少东西,才愿意给他多少。
刘锜是禁卫军的高级军官,又是官家亲信,但并不属于他们那一帮,蔡鞗用了比平常接待这种&ldo;尊而不亲&rdo;的客人更多一些的礼貌接待了他。
当他体会到他的&ldo;郎罢&rdo;目前所处的不太有利的政治地位,他的秤码要比平日&ldo;鲜&rdo;得多。
然后,刘锜把马扩介绍给他,马扩也早在蔡鞗的秤上秤过了。
他给了马扩同样的礼遇,一方面因为马扩是当前的风云人物,一方面又因为刘锜的郑重介绍。
可是他的秤码毕竟是有一定标准的,即使比平日鲜一点。
他忘不了马扩的孤寒出身和低微职位。
这两者对于出身贵胄、攀姻帝室的蔡鞗看来,都是不可原谅的罪过。
于是在他的变化多端的面部表情中出现了更加复杂的东西,仿佛在垂爱之余,还包含着一种降尊纾贵的味道。
&ldo;是谁给你这分光荣的请柬?&rdo;他似乎在问,&ldo;要知道今天的主人是当朝极品的公相太师,宴会的场所又设在相府私邸中,多少比你官高、比你手长的大头儿想煞了也捞不到这分请柬呢?人要知道好歹,知道感恩图报,才算是识得好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