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听门框吱地一声,歌声顿绝,沉寂中充满了难言的悚粟!
田秀铃缓缓抬起头来,转目望去,眼前已多了条黑色的高大人影!
只见他乱发披肩,似是已与颔下的虬髯连做了一处,掩去了大半面目,只留下一双灼亮的眼睛,散发着令人不可逼视的光芒,那宽阔的肩头,当门而立,更似能隔断门外的寒风。
田秀铃仰首望去,更觉他身形有如山神一般高大,但这高大的人影,却只剩下一条右臂,一只左足。左臂右腿.竟已齐根断去。
他左肋下夹着一大捆木柴,手中却提着只硕大的酒葫芦,目光闪闪,瞧了田秀铃一眼,也不说话,单足跳跃,走了进来,抛下了满地木柴,咬开丁葫芦木塞,痛饮了几口烈酒。
田秀铃瞧了他两眼,竟也不再瞧他,深夜荒山中,突然出现-个如此怪异之人,她居然也未曾将之放在心上,伸出手掌,轻拭着任无心嘴角的血痕。
只听砰地一声,那独臂之人将葫芦重重放在木桌上,又自放声高歌道:“苍天不悯兮,天降凶冥,悲凄身世兮……”
田秀铃霍然转过身子,厉声道:“有伤病之人在此,你难道未曾瞧见吗?”
独臂之人头也不回,曲腿坐了下来,背对田秀铃,只顾引发柴火,似是根本未曾听到田秀铃的言语一般。犹自歌道:“悲凄身世兮,天涯飘零……”
田秀铃勃然大怒.霍然站了起来,出手向他肩头抓了过去。
但掌到中途,她忽又转念忖道:“我已是将死之人,何苦与他争气!”
轻轻长叹一声,道:“只要你轻些作歌,莫要惊扰了这伤病之人,我也不愿赶你出去。”
那独臂之人忽然仰首大笑了一声,道:“好,好,多谢盛情。”果然不再唱了。
田秀铃轻轻叹了一声,道:“外面风寒露重,你就在这里歇一晚吧,但请坐在那边,莫要挡住了火。”
缓缓坐了下去,再不瞧他。
那独臂之人竟也站了起来,坐到一旁,灼亮的眼睛,呆望着田秀铃,目中竟充满了惊异之色。
取下葫芦.又痛饮了几口酒,反手一抹嘴唇,突然摇头大笑道:“奇怪奇怪!”
田秀铃轻轻皱了皱双眉,道:“要你声音轻些,你又忘了吗?”
那独臂之人道:“是是……”
但还是忍不住大笑道:“奇怪奇怪……”
田秀铃回首怒道:“你奇怪什么?”
独臂之人道:“老夫要说的话,竟全被你先说了去,老夫为何不奇怪?”
田秀铃道:“你有什么话要说?”
独臂主人笑道:“老夫出外取柴沽酒一趟,居处床铺,都已被你占了,老夫未说将你赶走,你反要赶走老夫,这岂非是天大的怪事?”
田秀铃呆了一呆,道:“哦……这原来是你的地方……”
又待转过身子。
独臂之人道:“你此刻已知此地乃老夫所有,便该怎样?”
田秀铃似是茫然不解,眨了眨眼睛,道:“要怎样?”
独臂之人呆了一呆,失笑道:“你莫非是呆子不成?此地既是老夫所有,你纵不让将出来,也该向老夫求借才是,哪知你却仍心安理得地坐在那里,莫非你就不怕老夫赶走你吗?”
田秀铃轻轻一叹道:“你赶不走我的。”
独臂之人大奇道:“此话怎讲?”
田秀铃缓缓叹道:“老实告诉你,我看来虽然文弱,其实却身怀武功,你若出手来赶我.便要吃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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