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秀铃道:“我早巳坐下了,你快说吧!”
银发道人苦笑暗忖道:“若非看在任相公面上,焉肯教你在贫道面前如此无礼。”
当下肃然道:“终南一派,创立至今,已有两百余年,虽不敢说代有才人,但终南弟子在武林中亦有立足之地,昔日终南七剑,剑荡群魔的英风侠举,至今江湖中犹时常提及……”
田秀铃虽也知道他说的并无虚言,但心中仍有些不愤,暗道:“任相公已为你们受了重伤,你此刻却在我面前吹嘘先人的往事。”
当下冷冷道:“那时只怕道长们还未曾出世也未可知。”
银发道人目光一凛,但瞬即垂下了眼帘,喃喃低念道:“无量寿佛……”
他似乎要借这佛号之声,来平息心中的怒气。
那青松道人却忍不住变色道:“这位女檀越若不愿听师兄说话,师兄不说也罢!”
田秀铃大声道:“若非与任相公有关之事,我还不愿听哩!”
青松道人冷冷道:“女檀越若是在别处受了气,又何苦发作在贫道们身上,莫非女檀越明知贫道们看在任相公面上,不敢对女檀越无礼吗?”
原来他早已偷听那边房中之事,银发道人与青石道人木讷沉着,这青松道人却是言词锐利,田秀铃又羞又恼,却也不便发作。
她寻思之间,方待反唇相讥,银发道人已轻叱道:“三弟住口。”
田秀铃更是恼怒,暗忖道:“好呀!他说完了你才叫他住口。显然是要听他对我讥嘲过了才做好人,此刻我也不与你多说,等到你将事情说完了,我再也不会放过你。”
南宫世家中数年的陶冶,已将她养成了偏激冷傲的脾气,丝毫受不得闲气。
银发道人燃起了一束檀香,烟气缭绕中,他缓缓接道:“六十年前,我派掌门陆真人率领本派弟子,与华山十一剑决战于华山之阴,这一役虽然震动天下,但华山、终南两派,却已受到极大的损伤,陆真人也身负了不治的重伤。”
他黯然一叹,接道:“他老人家在临终之前,折剑为誓,要本门弟子,从今不得干预江湖间事,更不准再与华山剑派成仇为敌。”
青石、青松缓缓垂下头去,似乎仍在为本门中这哀痛的历史悲哀。
银发道人亦自面色凝重,缓缓接道:“经过六十年来的生聚教训,本派虽然早已恢复元气,但仍不敢忘怀先人的遗训,闭关自守,不问江湖间事,这六十年来,终南弟子从未与人动过兵刃。”
他目中突地暴射出逼人的光芒,接道:“但普天之下,各门各派,也从未有人敢对终南派稍存轻视之意。”
田秀铃冷笑暗忖道:“他这话莫非是说来给我听的不成?”
只听银发道人接道:“是以近年来江湖中虽然屡传警兆,不但有许多武林高人突然失踪,就连少林、武当两派,也受到极大的波动.但这震荡江湖的巨浪,却始终未曾波及我终南一派,本门弟子遵守先人遗训,也对此事从未过问。”
他面上渐渐露出悲愤之色,接道:“不但如此,贫道还曾约束本门弟子,不得私下终南,在这件震撼武林的风波未曾消失之前,终南弟子若有私自下山的事情,便以门规处治。”
他长叹接道:“贫道为了息事宁人,才颁下此谕,哪知我虽不去犯人,人却要来犯我。”
他突然顿住语声,一字字缓缓道:“昨夜……”双眉突又一皱,缓缓合起眼帘。
田秀铃脱口道:“昨夜怎么样了?”
银发道人伸手握住了左臂,道:“为兄伤口似又迸裂,三弟你接着说吧!”
只因青石道人索来拙于言词,是以他不唤二弟,反唤三弟。
青松道人微一躬身,沉声接道:“昨夜黄昏之后,华山派的当代掌门人立风道长,突然率领了十七个佩剑的道人,直上终南。”
田秀铃暗暗松了口气,忖道:“原来这只是他们终南与华山两派的宿仇旧恨,与我祖婆无关。”
一念至此,她又不禁暗叹道:“任相公呀任相公,这既是他们的私事,你又何必来管,如今你身受重伤,却怎生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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