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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姑射摆手示意自己的文武萨满退下,而后不客气地说:“他更爱他的江山。”
阎凤林却没有生气,也没有愤怒,只是悲伤地笑了笑:“千里江山,万万百姓,这于殿下来说,难道是可以舍弃的吗?”
“你一个汉人,”
闻姑射的脸上露出嘲讽的神色,“为我拓跋氏的江山?凭什么?”
“凭两年前,云中城内,大萨满的预示。”
“拓跋嵘不是狼主。”
闻姑射冷冷地说。
“伍子胥奔楚,渔父沉江;荆轲刺秦,樊於期献首。
我为的,不只是拓跋嵘。”
闻姑射不再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他。
说完这些,阎凤林安静片刻,而后开始与她说另外的故事:“我跟随先帝回盛乐的那一天,他在云中城外、我们相遇的地方,送给我一柄剑。
他说那是他寻遍中原才找到的宝剑,剑的名字叫作‘干将’……”
那些故事阎凤林有太多太多年不曾对人提起,这个孤独的大监、不被认可的汉人,多年如一地待在燕廷深宫内,如同一个守陵人,虔诚地守护着那埋葬了他青春年少和此生挚爱的陵墓。
可过去的故事终会随风远去、消散,被十数年的过去掩埋,永远地藏在了塞外边城的风沙之下。
数日后,人皇回应了邀请,昭告天下:他将与狼主一起,在函谷关和洛阳之间的渑池与汝南王相见。
渑池,这座自西周时便建立的城市,在过去的近千年中见证的大小战役无数,旧的王朝逝去,新的王朝出现,而它始终屹立黄河之畔。
曾经,就在这里,蔺相如放出同归于尽的壮言,为赵国立下渑池之功。
天亮的时候,函谷关的巨门缓缓打开,哈斯乌娜持缰驾车,唱出一声嘹亮的歌谣,四头白鹿便以呦呦鹿鸣回应,并肩拉着金车前行。
金车之后,是雕刻九龙的天子车架,拓跋嵘安静地坐在车里,他的身旁唯有几个半大的小太监陪伴,阎凤林已不知去向。
再往后,则是旌旗招展的盛乐大军,第一面大纛上印着象征五族联盟的苍狼白鹿,其后是各族图腾,北风吹来,军旗猎猎作响,迎着东出的太阳,朝渑池而去。
拓跋劼站在城楼上,极目远眺,看见海东青在远方天际盘旋,紧接着车马声阵阵,金车折射日光,缓缓前来。
天气很凉,他记得很快就要过伊慕那节了,等到伊慕那节过完后,草原便开始下雪。
车架缓缓入城,拓跋劼始终站在城墙上,沉默着望着下方那仿佛永远也走不完的队伍。
不多时,斥候来报,言盛乐大军于城外扎营,拓跋劼仍旧不说话,齐凌风便点了点头示意知道,那士兵便又退下了。
“王在想甚?”
那一晚齐凌风拼死救下拓跋劼,硬生生挨了楚狂澜一剑,受了内伤,导致他的声音很沙哑,听起来非常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