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1页)
兄弟俩将母亲用家中最好的一床被子包住,放在一辆手推车上,推着经过半
个城市,推到了远在市郊的火葬场……
不久,哥哥拿起了那被父亲敲过的油光的木梆。
这是经过哥哥请求,区民政
局批准才获得的权利。
哥哥挑起了养活自己也养活弟弟的担子。
一天早晨,哥哥没按时醒。
弟弟却醒了,悄悄爬起,悄悄穿好衣服,悄悄溜
出了家门。
他要替哥哥赶一次脏水车。
那匹老马刚拐进一条小胡同,一蹄踏在冰上,猝然跪倒。
沉重的车辕压断了他的一条腿。
不负责任的医生,将他的断腿接得过于草率。
石膏拆掉后,他成了一个&ldo;颠
脚&rdo;。
又过了不久,哥哥不得不撇下他到北大荒去了。
他从哥哥手里接过了木梆,每天清晨颠着一只脚,敲着梆子,一步一倾地跟
随在拉脏水车的老马旁。
每天夜晚,当他熄了灯,孤独地躺在炕上后,想到自己将可能一生都成为那
辆脏水车的一部分,他就对人生陷入了绝望。
他开始抽烟了。
二十四元的工资,一半吃到了胃里,一半吸到了肺里。
每次将脏水车赶近下水道总口,他都要蹦到车辕上半坐着,一手紧紧扳住车
闸。
那是一段很陡的下坡路。
冬天,路面的雪被一天往返两次的脏水车轮碾压得
很实很滑。
路尽头有一排七倒八歪的木栅,越过木栅是十几米高的石垒的断壁。
脏水车在木栅前调转,脏水就从那里像瀑布般泻下,与全市下水道的脏水汇在一
起,形成一条污秽的浊流,缓缓地淌向远处。
脏水结成的黑色的、浑黄的、深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