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第1页）

重新上车，行出了三百里，帝都已经不见踪影，视线所及只是一片碧草青青，赤胆如血。

阿黛尔卷帘一路看去，忽地看到了远处一个人影，颊上不由露出了一些些的笑意，低呼：&ldo;曼姨，你看，华先生他已经在那里等了!&rdo;

白发萧萧的老妇一惊，探首看出去，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ldo;去吧，曼姨。

&rdo;阿黛尔轻声与陪伴了自己两年的东陆女官告别，停顿了片刻，仿佛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忽然轻声问，&ldo;可是……方才离开时，你在大殿上和皇上低声说的，究竟又是什么?&rdo;

&ldo;哦……那个啊。

&rdo;萧女史微笑起来，仿似下了什么决心，坦然回答，&ldo;我只是告诉他，等我们离开之后，他可以去养心殿南墙书柜的顶上找到一个暗格‐‐那里面，有一道十几年前的遗诏原件。

&rdo;

&ldo;遗诏原件?&rdo;阿黛尔吃了一惊。

&ldo;其实那个传言是真的，&rdo;萧女史凝望着天极城地方向，忽地笑了一笑，&ldo;十几年前，当先帝驾崩的时候，留下的遗诏，的确是立公子为储君的!&rdo;

&ldo;啊?&rdo;阿黛尔不由自主地低呼了一声：&ldo;难道……&rdo;

她抬头看着女官枯槁的脸，恍然明白了这个惊人的秘密。

&ldo;是啊，是我做的‐‐&rdo;萧女史望着一望无际的龙首原，声音恍惚而冰冷：&ldo;几年前，是我接受了慕贵妃的拉拢，替她打开金柜，摹仿先帝的字迹篡改了遗诏‐‐呵，我是皇上最信任的人，上书房的掌书史，做这种事有什么难?&rdo;

&ldo;为什么?&rdo;阿黛尔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ldo;当然是为了给我的孩子报仇!&rdo;萧女史冷笑起来，眼神森冷锋利，&ldo;那个该死的甄后，为了保住自己和皇子的地位杀了后宫所有妃嫔生的皇子，包括我那个可怜的孩子‐‐那么，我就要她的儿子也无法登上王位!&rdo;

&ldo;……&rdo;阿黛尔恍然大悟，一时无法说出一句话来。

&ldo;不过。

我可没那么傻，&rdo;萧女史冷笑，&ldo;我在改动遗诏的同时也另外加了一笔，把那个慕贵妃一并赐死殉了葬‐‐呵，反正如果我不先下手，她在成事后必然要杀我灭口。

谁让那个女人低估了我?哈哈哈……&rdo;

在内宫中惨烈争斗中耗尽了一生的老妇人望着远处青黛色的骊山，忽然大笑了起来。

&ldo;曼姨……&rdo;阿黛尔拉住了她枯槁的手，眼睁睁地看着两行泪水从她眼角落下。

那是两行忍了十几年的泪‐‐一个母亲为自己死去的儿子做了那样颠覆天下的事情，平白令无数生灵涂炭，虽然疯狂，却能博得另一个女性的原谅和同情。

&ldo;是的，我报了仇‐‐不过，这一来的确委屈了公子。

&rdo;萧女史喃喃，语气里居然也有惋惜之意，&ldo;但是天意昭昭，十几年后，他终于还是成了这场漫长的王冕之战的胜利者。

看来，他就是大胤注定的帝王，所谓真龙天子。

&rdo;

&ldo;……&rdo;阿黛尔想起离开天极城时那个坐在金銮殿上的帝王，沉默。

&ldo;说完了这个秘密，真是轻松多了。

&rdo;萧女史微微叹息，看着官道上那个越来越近的身影，眼神忽然转为柔软，笑了笑，&ldo;十几年前，若不是想着留下来给孩子报仇，我早就和远安一起离开这个该死的魔窟了。

&rdo;

阿黛尔从震惊里回过神，顿了顿：&ldo;曼姨。

还有一件事你瞒了我。

&rdo;

&ldo;什么?&rdo;萧女史有些吃惊。

阿黛尔低声：&ldo;为什么你警告我不能和任何人说起我的母亲?我母亲身上的花纹‐‐那个蛇一样的纹身‐‐你其实知道那是什么，对不对?&rdo;

萧女史脸色忽然苍白，身子一颤，没有回答。

&ldo;曼姨，请最后回答我这个问题。

&rdo;阿黛尔拉住了她的衣襟。

&ldo;请告诉我吧。

&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