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页)
身为高级向导的陀思妥耶夫斯基自然可以请他做任何事。
他乖乖跟着,因此犯下第二桩罪过:他越了狱,暂时成为一名逃犯。
诱导着他出来的高级向导,从始至终都表现出一种正派的恬然,向果戈理简略介绍当地设施的时候,陀思妥耶夫斯基就像回到他自己的庄园。
&ldo;不仅水电,还有药剂。
如果您去厂里二层找一找,家具,布料‐‐无论什么都可以就地取材。
我将新鲜的食材运了些放在食堂,进冷库之前,您最好先穿件棉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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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水坝和宿舍之间的空地闲聊着,靴子在雪地里踩出柔和的响动,远处有狼和夜莺的鸣叫声。
这样空旷无人的环境,是哨兵们最喜欢的休息场所之一,果戈理在过去从未听说过这一处地址,这在规划妥当的新莫斯科实在算是古怪。
水坝的一端已经截流,现在成了动物和植物活跃的天堂,他的视力很快适应了黑暗,在高速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他望见墙壁上居然长满了青苔类的耐寒植物。
&ldo;我刚才漏听了,您说这栋房子是在哪年落到名下来着?&rdo;
在陀思妥耶夫斯基搓着手回到车上之前,果戈理留心问了一句。
漫长的两小时车程加上果戈理给他加温的衣袍,让高级向导的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他似乎思考着别的什么问题,笑容亲切但是不够坦诚。
&ldo;我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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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戈理躺在床上,没有想到他的冒险会以被散养为开端。
房间里的暖气系统比牢房的要好很多,尽管长时间未使用的管道正在不断发出噪声,他的精神在逐渐放松下来。
待在一间温暖亮堂的房子里,总比继续在地下室瑟瑟发抖要好。
陀思妥耶夫斯基临走前告诉过他,床头柜里放了几管偷偷拿来的抑制剂,一周内是不会断药的,他想着,但没有起身去拿。
在他感到舒适的时候,他的精神体逐渐成型。
就像被欢愉所直接召唤出来的一样,金丝雀唱着歌在空中盘旋,灯光透过鸟的羽翅,落出光雨一般的束线。
他对它眯起眼睛,他一向不是很喜欢自己的这个精神体。
金丝雀和他的志向毫不相符,这种鸟类经常被关在笼子里,就像在讽刺他的生活。
平时在塔的又压抑又闲散的日常生活里,他也没有什么机会将它释放出来。
他的目光追寻着它,小东西飞得太快。
周围金光斑驳,由于不间断的飞速移动,他时不时会看到墙壁上开始出现明确的、清澈的紫色翅影。
他想起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眼睛,夕阳落在发丝上所折出的淡紫色反光。
柔软的思绪在果戈理心头流淌起来,金色小鸟发出一种和悦的咕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