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1页)
〔7〕嚣俄通译雨果。
一八三○年二月二十五日,雨果的浪漫主义剧作《欧那尼》在巴黎法兰西剧院上演时,拥护浪漫主义文学的人们同拥护古典主义文学的人们在剧院发生尖锐冲突,喝采声和反对声混成一片。
霍普德曼(g.hauptann,18621946),通译霍普特曼,德国剧作家,著有剧本《织工》等。
一八八九年十月二十日,霍普特曼的自然主义剧作《日出之前》在柏林自由剧院上演时,拥护者和反对者也在剧院发生尖锐冲突,欢呼声和嘲笑声相杂,一幕甚于一幕。
〔8〕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语见《庄子齐物论》。
〔9〕林琴南(18521924)名纾,字琴南,福建闽侯(今属福州)人,翻译家。
他曾据别人口述,以文言翻译欧美文学作品一百多种,在当时影响很大,后集为《林译小说》。
他晚年是反对五四新文化运动的守旧派代表人物之一。
他攻击文学革命的小说,有《荆生》与《妖梦》(分别载于一九一九年二月十七日至十八日、三月十九日至二十三日上海《新申报》),前篇写一个所谓伟丈夫荆生,将大骂孔丘、提倡白话者打骂了一顿;后篇写一个所谓罗睺罗阿修罗王将白话学堂(影射北京大学)的校长、教务长吃掉等事。
桃椎
吉开迦尔〔2〕是丹麦的忧郁的人,他的作品,总是带着悲愤。
不过其中也有很有趣味的,我看见了这样的几句——“戏场里失了火。
丑角站在戏台前,来通知了看客。
大家以为这是丑角的笑话,喝采了。
丑角又通知说是火灾。
但大家越加哄笑,喝采了。
我想,人世是要完结在当作笑话的开心的人们的大家欢迎之中的罢。”
不过我的所以觉得有趣的,并不专在本文,是在由此想到了帮闲们的伎俩。
帮闲,在忙的时候就是帮忙,·倘·若·主·子·忙·于·行·凶·作·恶,·那·自·然·也·就·是·帮·凶。
·但·他·的·帮·法,·是·在·血·案·中·而·没·有·血·迹,·也·没·有·血·腥·气·的。
譬如罢,有一件事,是要紧的,大家原也觉得要紧,他就以丑角身份而出现了,将这件事变为滑稽,或者特别张扬了不关紧要之点,将人们的注意拉开去,这就是所谓“打诨”
。
如果是杀人,他就来讲当场的情形,侦探的努力;死的是女人呢,那就更好了,名之曰“艳尸”
,或介绍她的日记。
如果是暗杀,他就来讲死者的生前的故事,恋爱呀,遗闻呀……人们的热情原不是永不弛缓的,但加上些冷水,或者美其名曰清茶,自然就冷得更加迅速了,而这位打诨的脚色,却变成了文学者。
假如有一个人,认真的在告警,于凶手当然是有害的,只要大家还没有僵死。
但这时他就又以丑角身份而出现了,仍用打诨,从旁装着鬼脸,使告警者在大家的眼里也化为丑角,使他的警告在大家的耳边都化为笑话。
耸肩装穷,以表现对方之阔,卑躬叹气,以暗示对方之傲;使大家心里想:这告警者原来都是虚伪的。
幸而帮闲们还多是男人,否则它简直会说告警者曾经怎样调戏它,当众罗列y辞,然后作自杀以明耻之状也说不定。
周围捣着鬼,无论如何严肃的说法也要减少力量的,而不利于凶手的事情却就在这疑心和笑声中完结了。
它呢?这回它倒是道德家。
当没有这样的事件时,那就七日一报,十日一谈,收罗废料,装进读者的脑子里去,看过一年半载,就满脑都是某阔人如何摸牌,某明星如何打嚏的典故。
开心是自然也开心的。
但是,人世却也要完结在这些欢迎开心的开心的人们之中的罢。
八月二十八日。
〔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三三年九月五日《申报·自由谈》。
〔2〕吉开迦尔(s.a.kierkegaard,1813—1855)通译克尔凯郭尔,丹麦哲学家。
下面引文见于他的《非此即彼》一书的《序幕》。
原书注解说,一八三六年二月十四日在彼得堡确实发生过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