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番看似再合理不过的推测,到了江闰这里不啻于晴天霹雳。自己明明还在计划着年后出府的……“可是我已经跟老太太说了,我年后要出府的……”周妈妈满脸喜色,好像自己伸手递给了江闰通往幸福之门的钥匙。她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变多了。“还出什么府?你去哪里能比现在好?吃穿不愁,还有人伺候不好吗?孩子,做人要知足……”青天白日,太阳很好。只是寒风凛冽,感觉不到一丝热意。甚至还让人感到砭人肌骨的寒冷。送走了周妈妈江闰找了一处没人的假山坐下,开始思考这件事到底可不可信。最终觉得,周妈妈应该不会骗人。又加之回想起这几日萧恒的所作所为,送东西,送药,对自己的关心,最后还照顾到自己的人情。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么一想,好像所有事情都能说得通了。只是无论这里多好,江闰都不会留下来。就像透过窗户的虚假阳光总是温暖的,留在萧府的所谓幸福也是有代价的。………………周妈妈既然来说情了,江闰自然就要卖她这个人情。萧恒看她并没有追究的意思,最后将小桃随便找人嫁了出去。萧府在乡下有不少的田庄,里面总会有几个好吃懒做不思进取的。小桃就嫁了这么一个人。她是从萧府里出嫁的,周妈妈和她家里人商量了,拿来的嫁妆。也算给了小桃最后的体面。那天是腊月二十二,请来的风水先生说那天是个好日子。宜嫁娶,以后肯定会夫妻美满,百年好合。可是江闰跟在人群后面看了,小桃哭得不可自抑。仿佛她并不是嫁人去开启一段新的人声,而是就此踏入深渊,再也无法自救,再也无法回还。水仙也过来帮忙,她看着前来迎亲的男人。歪嘴斜眼,莽莽撞撞。见了人不会作揖问好,见了新娘子眼睛却直勾勾盯着。哀叹一声,对着盖头下的小桃低低说了一声“保重”。唢呐吹起来,锣鼓重新敲起来。敦实的新郎官背起纤瘦的新娘子,笑得见牙不见眼。人人嘴里都说着吉祥话,好像无论结果如何,只要能凑热闹就是这些人的终极目标。江闰想到自己,以后没准还不如小桃。毕竟小桃嫁过去是做妻,家里仅有一个年迈的公公,家庭矛盾几乎可以说没有。自己呢,却是被人看上了,只是半点身份也无。一个安排不好,还可能会影响自己的人生规划。万一走不了了,一辈子待在萧府吃亏受辱。那真是不见天日了。可自从周妈妈来找过自己之后,萧恒也没有再说过或表达过什么。自己只能按兵不动。她只盼望着,萧恒在哪里遇见个命中注定一见钟情的女子,把自己狠狠忘到脑后才好。等到装着小桃的小花轿走远了,走得看不清新郎的大红喜袍。周妈妈才抹着眼泪离开。…………这天萧恒很早就出了门,一直到晚上才回来。正好又是小年,临走的时候就吩咐竹苑的下人们,今日可以休息。众人纷纷喜不自胜。只因马上就是年下了,在萧府当值事情多,很多年货还没有时间采买。这下得了主子的特许,都揣着银钱上街买东西去了。江闰早就已经攒够了赎身的钱,现在手里还有些余钱。她把银钱贵重物品都揣在身上,顺道揣起这几天抽空画的几幅小景。水仙现在住在府里统一的下人房,小桃离开了。江闰也有了画画的空间,于是偷着画了几幅。想起自己以后的谋生大业,她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上了街。街上行人不少,都是趁着小年出来采买、游玩的人群。江闰听人说过,距离萧府两个路口远有一条翰林街,这条街上几乎都是书画铺子和古玩店铺。若是想附庸风雅的,来这里再好不过了。翰林街是南北向的长街,东西两侧都是密密麻麻的店铺。江闰仔细看了:金石玉器、佛像礼器、碑帖古画还有历朝文选应有尽有。又因为临近过年的原因,不少人家摆出来一张方桌,桌上摆满笔墨纸砚,周围都是红彤彤的春联。风一起,吹得悬挂的春联哗哗直响,无根飘摇。看内容,大同小异。不过是祈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年年有余,四时有福。古往今来都是一样。走过好几个铺子,都有人在等着写春联。江闰不着急,也不便打扰旁人生意,一直走到一个看起来门庭冷落的铺子才停下脚步。这个铺子没像旁的铺子一般挂着红彤彤的春联,看起来没有那么红火喜庆。江闰逡巡着看铺子摆着的书籍,不过是些历代文选,状元选集什么的。无甚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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