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1页)
房里,檀青已经不见踪影,他的衣物还在,惯用的琵琶却不见了,地面上残留着隐约的脚印,想必已被人接到后院的贵客居所。
白马扯开衣服扇风,坐在桌边一面喝水一面擦嘴,总觉得唇上沾了酒气,无论如何也擦不干净。
他越想越气,恨恨地放下茶杯,却并未听见陶杯碰撞木桌发出的声响,目光落在茶盘上,只见杯子下面压着一张糙纸。
纸上画了一个青瓜、一个马头,背面是一棵毛茸茸桃树,朔月在中。
‐‐白马不识字,这是他和檀青的暗语。
&ldo;铛‐‐铛‐‐铛‐‐!
&rdo;
院子里,铜锣三响,美貌的少年少女身着天青色的练功服鱼贯而出,开始苦练才艺。
白马将糙纸团起来塞进香炉,倒了些白水进去,逃命似地推门而出,一口气跑到练舞的偏院。
冯掌事手里软鞭子照面抽来,不留痕迹,却疼得钻心。
数十名舞者被赶到一处,先开经络、再练动作,日光渐盛,众人的衣服也都差不多湿透。
到此为止,是做好了基本的日课,掌事打开记录用的书卷,笔锋轻勾,道:&ldo;今日跳折腰,点绛唇你来带。
点绛唇?点绛唇‐‐!
&rdo;
&ldo;啊?是!
&rdo;白马满头大汗,饿得头晕眼花,止不住地喘气,耳朵里全是自己呼吸引起的嗡嗡响。
三年,他依旧不习惯那个滑稽的&ldo;雅号&rdo;,反应过来时又挨了一鞭。
临江仙唱起《出塞》,古拙的旋律带出昭君那柔情与豪气交织的绚丽色彩。
白马以背示人,只露出侧脸和闪着碧波般的绿眼睛,折起衣袖,勾起小腿,劲瘦的腰肢绷成暴雨降临时弯曲而不折的青竹。
他不以卖身求荣、以色侍人的&ldo;小人&rdo;自视,形态刚柔并济,神意是合于自然,是一个生灵在天地间以肢体的动静彰显生命的苦难与快乐,正如宋玉所言&ldo;张弛有度,圣哲所施&rdo;。
歌尽舞成,余韵不去。
&ldo;凉风习习,你却汗流浃背,在看什么?&rdo;
二爷猿猴般扒在偏院外一颗桃树上,偷看院内少年舞蹈,冷不防周望舒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吓得他一屁股摔在地上,怒吼:&ldo;走路不出声专躲人背后,你是鬼吗?!
&rdo;
此人身形魁梧,桃树被他晃得厉害,青涩的桃子骨碌碌往下掉,正砸在两人头顶。
二爷一跃而起,抽出周望舒的玉柄剑,穿中一颗落在半空的桃子,反手对向自己,张嘴便咬,嘎巴嘎巴地边嚼边抱怨:&ldo;你家这桃子,真他娘的酸!
&rdo;
&ldo;唤你三声,不见反应。
&rdo;白衣剑客不明所以,面无表情道,&ldo;乔姐说你昨夜连喝两局,日出也不见回来,怕是掉到水渠里淹死了,让我来收尸。
&rdo;
&ldo;那你可得把我裹在竹席里头抬回去。
&rdo;二爷说话,桃汁儿飞溅。
周望舒一身白衣,连忙退避。
二爷得意笑道:&ldo;我初见大哥那年八岁,热血冲头离家出塞,在玉门关内穿越一处沙地,路遇流沙被埋了进去。
他当时,也不过十四五的年纪,收到我父快马加鞭传去的书信,二话不说,单骑跑到关内寻了我数十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