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1页)
荒原再也没有真正死去过。
哀嗥代替了死寂,代替了一切天籁的奏鸣。
继续闯金场的人说,那是张不三的声音。
还有人看见张不三依然居住在黄金台西坡的石窑里。
他身上火红一片——披着层层叠叠的狐狸皮或者浑身长出了厚实美丽的狐狸毛。
生活还在无限延续,古金场依然奉献着诱惑,每年都有大金子被某个幸运儿获得。
于是厮杀不绝,人欲照样纵横流淌。
张不三的女人想死没死成,又嫁给了一个庄稼汉,重复着生儿育女的事情。
她天生是个繁殖能手,一胎生下两个儿子,五脏六腑七官八能一应俱全,健康活泼得如同两头野马驹。
轻柔的山乡绿风催促他们茁壮成长。
夏天,明媚的阳光让荒原变得一览无遗。
一支有美国人参加的资源考察队进入唐古特古金场,结果便有了一起国际性血案。
凶手在哪里?凶手是谁?全世界都茫然。
写小说的人说:人类茫然的事情太多,最重要的是对自身的茫然。
阿哥终于没有等来送他去医院治病的那一天。
他在谷仓哥哥从古金场回来的当年就死了。
嫂嫂待小叔子仍然很好。
“结婚,想办法结婚。”
“嫂嫂,我要娶谁?”
“谁想嫁你就娶谁。”
“娶我的脬子蛋蛋哩。”
他在心里说。
家里,他是唯一的男人,她是唯一的女人。
男人该做的他全做,女人该做的她全做。
她身体强壮,不知疲倦,夜里做针线活一直做到添了三次油的灯噗噗欲灭。
而他却整日蔫耷耷的,从田里一回来就窝在自己房里睡觉。
听到嫂嫂喊他吃饭,他就一骨碌爬起来,趿着鞋过去。
他的房是东房,嫂嫂住西房,西房是祖业,是他家传宗接代的地方,如今眼看接不上了。
嫂嫂晚饭后塞给他一双新鞋。
鞋是走路的,往哪里走?他苦苦地想。
“嫂嫂,我要走了。”
其实他想说:“你该走了。”
“闯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