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1页）

而他们的谈话仍继续。

纵使老友年来已动如参商，一旦相见，谈起旧识总有无穷话说。

&ldo;杜子绪，赵伯然，还有邯郸子叔，繁休伯……都去了荆州。

&rdo;元常话声透着寥落，&ldo;文若与休若、友若他们也正打算携乡人北上。

&rdo;&ldo;陈元方公，还不是携长文等一起，离了颍川出任平原相。

颍川四战之地，常为兵冲，何能久留……&rdo;公达嘴角上挑，眼帘却低垂，&ldo;只是他们去处，只怕也并非可久居之所。

&rdo;

&ldo;那公达又有何高见？&rdo;&ldo;若是我，却希望能做蜀郡太守。

&rdo;&ldo;蜀郡？&rdo;元常眉头皱出深堑险壑，眼睛里面水远山遥，&ldo;那里自是地势天险，人民殷富……然而只怕一去，便难有……还乡之时。

&rdo;公达微微抿唇。

须臾，他开口，面色沉重，但语调有种刻意的轻快：&ldo;何须在意那些，此心安处，便是吾乡。

&rdo;半晌沉默后，元常举杯，同样面色同样语调：&ldo;好，应浮一大白！

&rdo;两只酒盏轻碰，被同时饮干。

&ldo;钟侍郎，国家法度，不可再多留了。

&rdo;狱卒的粗嗓音由于尽量要带上礼貌而显得不伦不类，像稗子团蘸了糖。

于是元常起身，到了门口，却转过身来看着公达，蹙眉，欲言又止。

公达见状微笑：&ldo;元常，你的字写得越发好了，当是修身养性有成，日后记得送我几帖。

&rdo;

二人再无多话，相对一揖作别。

元常的脚步声渐没。

而公达走到窗边站着，背对狱门，背对草席和囚室中的一切。

这个兵荒马乱的时代，有好处，也有不好处。

好处是：你可以选择成为英雄力挽狂澜；或者选择偏安一隅世外桃源；又或选择平凡一世随波逐流。

不好处是：你的选择不一定会成为你的结果。

如果你不是正好跟我一样，是一只没有选择的老鼠的话。

但没有选择是快乐的，因为这样不需要动太多脑筋。

比如现在席上食盒里正好有块蒸饼，大小很合适，上面还有个红枣。

于是我飞快地把它拖走，成就了我今天的幸福。

公达还站在那里，负手，仰望窗栅间那一小块有点发灰的天。

在我拖着蒸饼钻入墙角稻草间时，他的肩微微一动。

我想他应该听到了我的动静，但没有回头来驱赶我。

他一定是个好人。

作者有话要说：本篇出场人物简表：荀攸字公达，颍川颍阴人。

（当时任职状况：黄门侍郎）

钟繇字元常，颍川长社人。

（当时任职状况：辟三府，为廷尉正，黄门侍郎）

何颙字伯求，南阳人。

荀彧字文若，颍川颍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