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第1页）

白姨娘在旁边用帕子按了按眼睛，唏嘘道：&ldo;真是可怜，这千里迢迢的回了乡却无亲无故，叫你们兄妹如何过活？&rdo;

顾老太太素不过问顾运则外头的事，今日却忽然要见吕良二人，孟素蓉便知道十之八九是白姨娘撺掇的，只不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便道：&ldo;老爷自然也会送他们些安家银子，买几亩田地，日子也可过得。

&rdo;

白姨娘将嘴一撇：&ldo;太太是没种过田的，不晓得种田的辛苦，单靠他们兄妹两个能种得几亩田？何况无依无靠的，即使买了田地，能不能守得住也未必哩。

&rdo;

一席话说得顾老太太连连点头：&ldo;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种田不知农事苦啊。

&rdo;觑着眼看谢宛娘，&ldo;这样水灵的小丫头，哪里做得来田里的活计。

&rdo;

白姨娘在旁笑道：&ldo;瞧着这丫头是个伶俐的，嗓子又好，老太太不如把人留下来，陪您说话解闷也好，闲来唱个曲儿听听也好。

&rdo;

顾老太太欣然，拉了谢宛娘的手笑道：&ldo;你可愿意？&rdo;

孟素蓉不由得眉头一皱，轻咳了一声：&ldo;白氏不要胡乱说话，宛娘是良家子，如何能卖身？&rdo;

白姨娘却笑道：&ldo;太太怎的也糊涂了？就是庄子上也有佃户，有雇工，又不是个个都是咱们顾家的奴才。

就说府里头的丫鬟们，也有签了活契的，三年五年也就出去了。

譬如老太太身边那个山楂，不就是契满了出去的？何况老太太不过是留宛娘说说话儿，又不是当真要做奴婢，也是看着他们兄妹无依的意思。

两人都留下来，到年纪长些各自成家的时候再出去，也积攒些身家，岂不是好呢？&rdo;

孟素蓉沉着脸道：&ldo;胡闹！

他们兄妹是要回家乡去的。

&rdo;

白姨娘一步不让：&ldo;方才宛娘自己都说了，家里也无甚能投靠的亲人，既然离了家乡都两三年了，又何必非回去不可呢？&rdo;说着笑向谢宛娘道，&ldo;宛娘，你自己说，愿不愿留下来陪着我们老太太？说来自从山楂出去了，老太太身边这个人还一直没补上，你若顶了山楂的缺，月例也按一两银子算。

&rdo;

谢宛娘跪在顾老太太脚边，眼睛早将屋子里都打量了一周。

顾老太太的屋子不大，却布置得十分精细，那些东西她许多都没有见过，倒是有一对富贵牡丹的胆瓶，从前镇上的王举人家娶亲时，在新媳妇的嫁妆里看见过类似的，据说是什么官窑的，能值到二十两银子。

顾老太太身上穿的是软缎绣花丝绵夹衣，手上一对泥鳅背的金镯子，至少一只也有二两，头上那枝寿字头的镶宝石簪子，她认不得是什么宝石，可单看那手艺也知道价值不菲‐‐若是能留在这里，想必比到庄子上做粗活又好得多了，单是说月例就有一两银子，从前在吕家村，一亩田从年头种到年尾，才有多少出息呢。

&ldo;宛娘若能陪着老太太，是宛娘的福气。

宛娘也会做些针线，定然尽心伺候老太太。

&rdo;

顾老太太高兴地将她拉起来：&ldo;好好好，你就陪着我罢，咱们娘儿们闲来无事，还能说几句家乡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