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1页)
这种表情他是见过的。
会是谁?据探子报告,少言身旁只有霍林两个人,一定是那个傻大个儿。
他像自己一样抚摸过少言的肌肤?他的手像自己一样穿过少言的黑发?那他有没有像自己一样注意到少言后腰右侧那块红色梅花状的胎记?少言每次情动,那块胎记就愈发的明显,衬着晶莹的肌肤,红艳欲滴?
长长的走廊像是没有尽头一样的延伸着,少言急促地奔跑着,一楼二楼,大堂浴池厨房马厩,找了个遍,没有!
哪里都没有林大哥的身影,他是真的走了?
无力地靠住楼梯扶手,心底只是反反复复地回荡着同一句话:林大哥被他气走了,林大哥被他气走了。
「客官,您怎么了?」店小二看着他从二楼跑下来,慌乱而绝望地四处乱撞。
「你看到林大哥没有,就是和我一起来的那个,黑黑的,比我高一个头。
」少言一把抓住他的手,像抓到一根救命的稻糙。
「我知道您说的是哪位。
」小二笑着抽回手,「那位大爷先是坐在这里喝了一上午的酒,然后就出了门往东方去了,一直向树林里走过去。
」
「东方,你确定是东方,你确定?」
「不会错的,小的别的不敢说……」话还没说完,就见少言已经跑了出去。
在小山丘顶找到了他想找的人,坐在萋萋乱糙之中,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少言走到他身后,迟疑地唤了他一声。
林文伦却没有回头,少言一步一步地走过去,有点胆怯地伸手牵住了他的衣袖。
林文伦身形一僵,回过头,月光照在少言半边脸上,乌黑的大眼睛里泛着莫名的水气。
「你哭了?」林文伦只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了一下,疼得他呼吸困难。
每天坐在丁家门口等着丁老爷见他一面、还要担忧母亲身体的少言从来不曾哭过,因为知道自己必须坚强,泪水一旦决堤,或许人也就跟着跨掉了。
谈到母亲去世、在丁家举步维艰的少言从未掉过眼泪,因为知道除了自己,没人帮得上忙。
被心爱的人送到敌人手上、带着一身的伤痕和伤心离开丁家的少言也没有哭过,因为已经心死。
可是现在,竟然是自己、被他渐渐全心全意依靠着的自己惹得他双眼含泪。
「没有。
」少言急忙侧过脸,整理了一下思绪,强笑道:「刚才跑得太急,眼睛被风吹得有点痛。
」
「过来这儿。
」林文伦向他招招手,拍拍自己的腿。
少言摇摇头,深吸一口气,说道:「林大哥,我想过你的话了,想了很久,你说我还是没有忘了他,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么多的争斗那么多的痛那么多的……喜悦,到今天已经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可是,林大哥,」少言攥紧了拳头放在心口向他比划着,「如果我的心是这般大小,」他竖起两根手指,「这是我娘亲。
」又竖起两根,「这是你!
剩下的,是他,还有丁家。
」
林文伦看着他依旧屈着的最后一根手指,两条眉毛一高一低,问道:「不能再多分给我半根?」
少言被他的无赖相逗得破涕为笑。
林文伦伸手一带把少言安放在自己腿上,轻轻顺着他的发丝,两人在静谧中相依相偎,良久,林文伦幽幽地开了口:「我坐在这里,坐了一下午,不是因为我生气,而且因为我不敢回去,在向你那样的大吼大叫以后,我没有脸去见你。
每次只要一想到你抬着头看着我,满脸的惊吓,我就觉得自己像个十恶不赦的浑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