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1页）

&ldo;谁要什么美人像！

&rdo;乐无异跺跺脚，正色道，&ldo;师父在流月城苦苦找了这么久，选的法子肯定是最稳妥的，可是我……&rdo;

却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他不愿谢衣冒险，可他也是他一手教出的徒弟，纵使再不情愿，也绝不会拒绝。

谢衣也不催他。

二人静立片刻，少年叹口气，从男子手中接过口笛：&ldo;我小时候听不出曲子的好坏，只是师父常哼起它，我以为师父喜欢才使着劲学的，长大后才知道这曲子居然是情歌，就再不敢吹给你听了……其实我练过很多遍，熟得倒过来吹都行。

&rdo;

谢衣微翘嘴角，轻叹了声傻孩子。

少年的脸色和握着口笛的指节一样苍白，眼中似有两簇火苗：&ldo;我听师父的话，就在这里等你、等你回来。

我们一起回静水湖，我给师父吹一辈子的情歌，就吹给师父一人听。

&rdo;

&ldo;无异，为师亦是如此想……&rdo;谢衣叹息着闭了闭眼，走近乐无异，与他额头抵着额头。

&ldo;师父你答应我，我们拉勾，以前你都这样做……&rdo;

乐无异急切地摸索对方的手指，不料反被按住手腕压在墙上，下一刻便被谢衣侧头吻住。

柔软的嘴唇有些起皮，像干裂的树皮刺痛着彼此。

谢衣用舌尖将他唇瓣上的细小裂口一点一点润湿抚平，齿间轻咬着含住，如品尝珍馐般细细舔吮‐‐他本以为自己味觉迟钝，此时却尝出一丝苦涩的腥味，不知是泪水，还是鲜血的味道。

少年的身体止住颤抖，抬手想要环住他。

谢衣却推开了对方，后退一步，从他腰间抽出昭明剑。

&ldo;等一下，师父还没和我……&rdo;

惊慌的声音从身后追来，谢衣身形微顿，却没听见跟来的脚步声。

他没有回头，只听乐无异轻声道：&ldo;师父小心，无异等着你。

&rdo;

笛声响起，萦绕在洞顶倒垂的尖利石笋间，下一刻，四下仿佛荼蘼遍野、莺啼翠柳，连脚下淬毒的暗河也化为了一池春水。

谢衣跃到石台中央，将血抹于剑身掩去剑气，而后抖开蔽膝，盘坐于地，长剑置于膝上。

水声拍岸，恍若夏夜的静水湖，他忆起多年前带着乐无异上山采药，牵住的手一年年长开，五指渐渐修长有力，直到有一年少年忽然挣开他的手，只肯跟在身后一路咿咿呜呜地吹口笛，也不管走调的笛声惊扰了多少月下湖上沉眠的杳蝶。

呵……真是吹得好听多了。

谢衣紧握住剑柄，侧头回望对岸，雾气中的隐约轮廓笔直地站着，芝兰玉树一般。

他慢慢眨了眨眼，有些不舍地转回目光。

沉沉白雾被风撕开一角，露出一鳞半爪的石台。

潮气里有淡淡的腐臭，悉索响动从无数洞穴中齐齐传出，像是饿极的蛇群发现了猎物，鳞片翕张着涌出巢穴。

雾气转薄时，石台上的情形会被夜明珠投映在邻近岩壁上。

一曲将毕时，一条&ldo;蛇&rdo;影忽然探出洞穴，乐无异顿时后颈汗毛根根竖起，险些吹岔一个调，方一犹豫，便见那&ldo;蛇&rdo;也凝在半空，不肯再向前半分。

他忙强自闭目缓息，勉力令那春光和煦的曲意重回曲中，待再睁开眼睛，第二条&ldo;蛇&rdo;也现了身。

紧随其后的是一片庞大的黑影，瞬间将谢衣的身影掩住了。

是蛊王！

乐无异反应过来‐‐先前看到的两条&ldo;蛇&rdo;竟是蛊王头顶的触须！

蛊王被连心蛊宿主的鲜血唤醒，碾过满地碎石，慢吞吞地将布满鳞片的巨大头颅探近谢衣。

巨蟒般的虫躯渐渐盘踞了大半石台，后半截仍隐在洞穴中。